京城九月，秋老虎依旧凶猛，阳光透过教室窗户，在课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
班主任李老师敲了敲讲台，教室里嗡嗡的交谈声渐渐平息。
“同学们，今天咱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
她转向门口，“进来吧。”
一个身影迈入教室，整个空间霎时静了几分。
少年身姿挺拔，穿着看似简单却剪裁得体的白色衬衫，眉眼清朗如画，目光在教室里从容扫过，最终定格在靠窗最后一个位置。
那里，一个低着头的男生正对窗外梧桐树发呆，对教室里的骚动毫无反应。
“我是周衍。”
讲台上的少年开口，声音清润，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李老师指了指教室中间的空位：“周衍，你先坐那里吧。”
周衍却摇头，手指径首指向教室最后排靠窗的角落：“老师，我想坐那里，可以吗？”
全班同学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角落里那个始终低着头的男生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双漆黑如墨却空洞无神的眼睛。
只一瞬，他又低下头去，过长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
“那是裴松诡的位置，他旁边没人...”李老师有些犹豫，“不过那个位置太偏了，不方便看黑板。”
“没关系，我视力很好。”
周衍微微一笑，不容拒绝地走向教室最后排。
同学们窃窃私语起来。
谁都知道裴松诡是班里的怪人，从不与人交流，永远独来独往，身上还时常带着不明原因的伤痕。
开学一年多，没人愿意坐在他旁边，甚至连经过他座位都会下意识加快脚步。
周衍对这一切浑然不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他从容地走到最后排，在那个始终低着头的男生旁边的空位坐下。
“你好，我是周衍。”
他放下书包，主动打招呼。
旁边的男生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没有回应，只是将脸转向窗外，留下一个削瘦的侧影。
周衍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开始整理书本。
他从京城最好的私立学校转学到这所普通公立高中，父母完全尊重他的选择，尽管他们不理解儿子为何突然要做这样的转变。
只有周衍自己知道，他在寻找什么。
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只是内心深处有种强烈的冲动，告诉他必须离开原来的舒适区，去另一个地方。
下课铃响起，同学们三三两两围过来想与新同学搭话，却发现周衍的注意力完全在身旁那个始终沉默的同桌身上。
“你不去吃饭吗？”
周衍问道，看着仍然保持同一姿势坐着的裴松诡。
没有回应。
同学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有人小声对周衍说：“别管他了，他从来不说话的，我们去食堂吧，晚了要排长队。”
周衍点点头，随大家走出教室，但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
那个叫裴松诡的男生依然保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塑，周身笼罩着一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孤寂。
午餐时间，周衍从同学们零碎的描述中拼凑出了裴松诡的形象：成绩中下，独来独往，没有朋友，偶尔缺课，经常带着伤来上学。
有人说他父亲酗酒，母亲早年离家出走，但没人知道具体情况。
“他好像住在西区那边的老巷子里，”一个同学压低声音，“那里很乱的，听说经常有家暴的事情发生。”
周衍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下午上课前，周衍特意从小卖部多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
回到座位时，裴松诡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从未移动过。
“给你，”周衍把食物放在裴松诡桌上，“不知道你吃没吃午饭。”
裴松诡的身体再次僵住，这次他终于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又抬眼看向周衍。
那是周衍第一次完整地看到他的脸——苍白得几乎透明，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但五官却出乎意料地清秀俊朗，只是被过长的刘海和总是低着头的习惯隐藏了起来。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有种不符合年龄的疲惫和空洞，像是己经对这个世界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不需要。”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随后他把食物推回周衍桌上，重新低下头去。
周衍没有坚持，只是默默地把食物放进抽屉。
整个下午，他注意到裴松诡偶尔会无意识地用手按压胃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放学铃响起，同学们蜂拥而出。
周衍故意放慢整理书包的速度，余光瞥见裴松诡迅速将几本书塞进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快步走出教室。
不知为何，周衍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看着那个瘦削的背影穿过嘈杂的校园，走出校门，拐进西区那片错综复杂的老巷子。
这里的建筑低矮破旧，墙皮剥落，与不远处繁华现代的商业区形成鲜明对比。
裴松诡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停下脚步，犹豫了片刻才走进去。
周衍站在对面街角的便利店旁，抬头望着那栋楼的窗户。
突然，西楼传来一阵摔砸东西的巨响和男人的怒吼声。
周衍的心猛地一紧，他看到那个窗户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对着瘦弱的裴松诡咆哮着什么，随后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
裴松诡没有躲闪，只是承受着，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周衍下意识要冲过去，却被便利店老板拉住了：“小孩，别多管闲事。
那家男人喝醉了就打老婆孩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报警都没用，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可是他...”周衍的话噎在喉咙里，他看到裴松诡被推搡到窗前，苍白的脸上红痕明显，那双空洞的眼睛无意中向下瞥，正好与周衍的视线相遇。
那一刻，周衍看到那双眼中的死寂出现了一丝裂痕，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羞耻和惊慌。
随即，窗帘被猛地拉上，隔绝了所有视线。
周衍站在原地，心脏莫名地抽紧。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转学，为什么要选择那个位置，为什么要跟着裴松诡回家。
有些相遇，仿佛是命运早己写好的剧本。
夜幕降临，周衍回到那个位于京城顶级住宅区的家。
偌大的别墅安静温馨，母亲正在插花，父亲在看书。
“新学校怎么样？”
周母温柔地问。
“很好，”周衍回答，犹豫了一下，“爸，妈，如果我想帮助一个人，该怎么做？”
周父放下书，与妻子对视一眼：“那要看你想帮助到什么程度了，儿子。”
周衍望向窗外，京城夜景璀璨如星海，而那个昏暗破旧的老楼里，有一双眼睛让他无法忘记。
“我不知道，”他轻声说，“但我觉得，我好像找到了一件必须要做的事。”
班主任李老师敲了敲讲台，教室里嗡嗡的交谈声渐渐平息。
“同学们，今天咱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
她转向门口，“进来吧。”
一个身影迈入教室，整个空间霎时静了几分。
少年身姿挺拔，穿着看似简单却剪裁得体的白色衬衫，眉眼清朗如画，目光在教室里从容扫过，最终定格在靠窗最后一个位置。
那里，一个低着头的男生正对窗外梧桐树发呆，对教室里的骚动毫无反应。
“我是周衍。”
讲台上的少年开口，声音清润，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李老师指了指教室中间的空位：“周衍，你先坐那里吧。”
周衍却摇头，手指径首指向教室最后排靠窗的角落：“老师，我想坐那里，可以吗？”
全班同学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角落里那个始终低着头的男生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双漆黑如墨却空洞无神的眼睛。
只一瞬，他又低下头去，过长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
“那是裴松诡的位置，他旁边没人...”李老师有些犹豫，“不过那个位置太偏了，不方便看黑板。”
“没关系，我视力很好。”
周衍微微一笑，不容拒绝地走向教室最后排。
同学们窃窃私语起来。
谁都知道裴松诡是班里的怪人，从不与人交流，永远独来独往，身上还时常带着不明原因的伤痕。
开学一年多，没人愿意坐在他旁边，甚至连经过他座位都会下意识加快脚步。
周衍对这一切浑然不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他从容地走到最后排，在那个始终低着头的男生旁边的空位坐下。
“你好，我是周衍。”
他放下书包，主动打招呼。
旁边的男生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没有回应，只是将脸转向窗外，留下一个削瘦的侧影。
周衍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开始整理书本。
他从京城最好的私立学校转学到这所普通公立高中，父母完全尊重他的选择，尽管他们不理解儿子为何突然要做这样的转变。
只有周衍自己知道，他在寻找什么。
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只是内心深处有种强烈的冲动，告诉他必须离开原来的舒适区，去另一个地方。
下课铃响起，同学们三三两两围过来想与新同学搭话，却发现周衍的注意力完全在身旁那个始终沉默的同桌身上。
“你不去吃饭吗？”
周衍问道，看着仍然保持同一姿势坐着的裴松诡。
没有回应。
同学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有人小声对周衍说：“别管他了，他从来不说话的，我们去食堂吧，晚了要排长队。”
周衍点点头，随大家走出教室，但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
那个叫裴松诡的男生依然保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塑，周身笼罩着一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孤寂。
午餐时间，周衍从同学们零碎的描述中拼凑出了裴松诡的形象：成绩中下，独来独往，没有朋友，偶尔缺课，经常带着伤来上学。
有人说他父亲酗酒，母亲早年离家出走，但没人知道具体情况。
“他好像住在西区那边的老巷子里，”一个同学压低声音，“那里很乱的，听说经常有家暴的事情发生。”
周衍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下午上课前，周衍特意从小卖部多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
回到座位时，裴松诡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从未移动过。
“给你，”周衍把食物放在裴松诡桌上，“不知道你吃没吃午饭。”
裴松诡的身体再次僵住，这次他终于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又抬眼看向周衍。
那是周衍第一次完整地看到他的脸——苍白得几乎透明，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但五官却出乎意料地清秀俊朗，只是被过长的刘海和总是低着头的习惯隐藏了起来。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有种不符合年龄的疲惫和空洞，像是己经对这个世界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不需要。”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随后他把食物推回周衍桌上，重新低下头去。
周衍没有坚持，只是默默地把食物放进抽屉。
整个下午，他注意到裴松诡偶尔会无意识地用手按压胃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放学铃响起，同学们蜂拥而出。
周衍故意放慢整理书包的速度，余光瞥见裴松诡迅速将几本书塞进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快步走出教室。
不知为何，周衍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看着那个瘦削的背影穿过嘈杂的校园，走出校门，拐进西区那片错综复杂的老巷子。
这里的建筑低矮破旧，墙皮剥落，与不远处繁华现代的商业区形成鲜明对比。
裴松诡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停下脚步，犹豫了片刻才走进去。
周衍站在对面街角的便利店旁，抬头望着那栋楼的窗户。
突然，西楼传来一阵摔砸东西的巨响和男人的怒吼声。
周衍的心猛地一紧，他看到那个窗户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对着瘦弱的裴松诡咆哮着什么，随后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
裴松诡没有躲闪，只是承受着，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周衍下意识要冲过去，却被便利店老板拉住了：“小孩，别多管闲事。
那家男人喝醉了就打老婆孩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报警都没用，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可是他...”周衍的话噎在喉咙里，他看到裴松诡被推搡到窗前，苍白的脸上红痕明显，那双空洞的眼睛无意中向下瞥，正好与周衍的视线相遇。
那一刻，周衍看到那双眼中的死寂出现了一丝裂痕，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羞耻和惊慌。
随即，窗帘被猛地拉上，隔绝了所有视线。
周衍站在原地，心脏莫名地抽紧。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转学，为什么要选择那个位置，为什么要跟着裴松诡回家。
有些相遇，仿佛是命运早己写好的剧本。
夜幕降临，周衍回到那个位于京城顶级住宅区的家。
偌大的别墅安静温馨，母亲正在插花，父亲在看书。
“新学校怎么样？”
周母温柔地问。
“很好，”周衍回答，犹豫了一下，“爸，妈，如果我想帮助一个人，该怎么做？”
周父放下书，与妻子对视一眼：“那要看你想帮助到什么程度了，儿子。”
周衍望向窗外，京城夜景璀璨如星海，而那个昏暗破旧的老楼里，有一双眼睛让他无法忘记。
“我不知道，”他轻声说，“但我觉得，我好像找到了一件必须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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