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叫沈星澜，曾是大楚最尊贵的太子妃。如今我死了。死在寒冬腊月，
死在那座冰冷的东宫偏殿里。没人为我哭泣，甚至连一场体面的葬礼都没有。
太医说我是病死的，可宫里人都知道，我是被活活气死的。顾延昭来了。他站在我的灵前，
面无表情地看着棺材里穿着素衣的我。他是当今摄政王，先皇驾崩后掌握实权的皇弟，
也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劫难。"沈星澜。"他开口，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
我漂浮在半空中看着他，这个曾让我以为会疼爱我一生的男人。他的眉眼依旧俊美，
只是眼底再无当年骗我时的温柔。"你终于死了。"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我的死微不足道。
我想笑，可我已经笑不出来了。顾延昭转身就走，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
守灵的宫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言。毕竟整个皇宫都知道，太子妃娘娘不得摄政王喜欢，
活着的时候就形同虚设，死了更是无人问津。我跟着他出了灵堂，
看他走向那座他最常去的梅园。那里埋着慕容清。顾延昭的白月光，
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三年前慕容清病逝，顾延昭在梅园为她立了衣冠冢。
每逢初一十五，他必来祭拜，风雨无阻。他跪在墓前，眼神终于有了温度。
那是我活着时从未见过的柔情。"清儿，那个女人死了。"他说，"从今往后，
再没人能玷污你的位置。"原来在他眼中，我一直都是玷污。
我是沈家嫡女,父亲是户部尚书。五年前太子选妃，我以为自己是被真心挑选的，
却不知一切都是顾延昭的算计。那时慕容清刚死不久，顾延昭还是个郁郁寡欢的皇弟。
太后看他整日颓废，便想为他寻一门亲事冲喜。顾延昭不愿，
便想了个法子——让太子娶一个长得像慕容清的女子。而我，恰好就是那个替身。选妃那日，
顾延昭站在太后身后，目光扫过所有秀女，最后定格在我身上。"就她吧。"他说。
太后欢喜地点头，以为皇弟终于走出阴霾。却不知他只是想找个替身，
让自己能日日看到慕容清的影子，又不必真的娶她入门。把替身嫁给太子，
既能满足太后的心愿，又能让他随时见到"慕容清"，还能借此牵制太子。
这一箭三雕的算计，顾延昭打得精妙。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大婚那日，十里红妆，举国同贺。
我穿着凤冠霞帔，以为嫁给了如意郎君。太子虽然沉默寡言，但对我尚算温和，
我以为这就是幸福的开始。直到洞房花烛夜，顾延昭闯了进来。他一脚踹开房门，
眼神癫狂地盯着我："把她的衣服脱了！"太子愣住，我也愣住。"皇弟，你疯了？
"太子怒道。顾延昭却笑了，笑得阴森可怖："我要看看，这个替身到底有几分像清儿。
"那一夜，我才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太子为了维护我，与顾延昭大打出手，
最后被先皇罚跪祠堂三日。而我成了宫中笑柄——那个长得像死人的太子妃。从那以后，
顾延昭三天两头来东宫。名义上是监督太子处理政务，实则是来看我。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既憎恨又痴迷，仿佛我是他的仇人，又是他的挚爱。"沈星澜，你知道吗？
"有次他突然对我说，"你长得太像她了，像到让我恶心。"我咬着唇不说话。
"可我又离不开你。"他靠近我，手指抚上我的脸，"因为只有看着你，
我才能想起清儿的样子。"我推开他，眼泪决堤："我不是慕容清！我是沈星澜！
"他冷笑："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她。你怎么配？"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死了。三年来，
我努力做好太子妃该做的一切。我善待宫人，礼待百官，恭敬太后，温柔待夫。可这一切，
在顾延昭眼中都是笑话。他会故意在太子面前羞辱我，说我只是个廉价的替身。
他会在宫宴上当众提起慕容清，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只是个影子。他甚至会在深夜闯入东宫，
盯着我看上一整夜，仿佛要从我身上找到慕容清的痕迹。太子心疼我，可他无能为力。
先皇驾崩后，顾延昭以摄政王的身份掌控朝政，太子不过是个傀儡。为了江山社稷，
太子只能隐忍。我也只能隐忍。直到那一天——我怀孕了。第二章我怀孕的消息传出时，
顾延昭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太子欣喜若狂,亲自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毕竟皇室需要继承人,这对整个大楚都是喜事。
顾延昭放下朱笔,面无表情地看着太子:"她怀孕了?""是。
"太子难掩喜色,"太医说已有两月,母子平安。""打掉。"顾延昭说。满殿寂静。
太子以为自己听错了:"皇弟,你说什么?""我说,打掉这个孩子。
"顾延昭起身,负手而立,"一个替身生的孽种,不配做大楚的皇子。
""皇室血脉?"顾延昭嘲讽地笑,"一个长得像死人的女人,生出来的也不过是鬼胎罢了。
"那日太子与顾延昭在御书房争执了整整一个时辰,最后不欢而散。
我在偏殿听到消息,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是我的孩子,我腹中的骨肉,他居然要我打掉?"娘娘别怕。
"秋月扶住我,"太子殿下不会让摄政王得逞的。"可我知道,在这个宫里,顾延昭就是天。
果然,第二日太后便下了懿旨。"太子妃体弱,暂不宜生养,着太医开药调理。
"调理?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后,那是皇室血脉,是儿臣的第一个孩子!"太后只是冷冷地说:"这件事,是延昭的意思。
"太子愣住了。整个皇宫都知道,如今的太后不过是个傀儡,真正说了算的是顾延昭。
我躲在偏殿里,双手紧紧护着小腹。宫人们看我的眼神充满同情,却没有一个人敢帮我。
夜深时,顾延昭来了。他一身玄色锦袍,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冷峻。"喝了它。
"他把一碗药递到我面前。
我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浑身颤抖:"为什么?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因为你不配。
,"我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不是什么替身!"顾延昭突然掐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抬起来。
像她?你就是个复制品,一个用来替代清儿的复制品!"他说得很大声,仿佛要说给自己听。
难看,"沈星澜,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沈星澜吧?"我被他掐得生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在我眼里,你从来都只是慕容清。
是贴着我的耳朵说,"而慕容清已经死了,死人怎么能生孩子?"他松开手,我瘫软在地上。
"所以,把这个孩子打掉。"他转身离开,"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动手。
"那一夜,我哭了很久。
秋月跪在我面前,泣不成声:"娘娘,太子殿下在想办法,您再等等。
"可我等什么?等太子想出办法?还是等顾延昭良心发现?第三日,我还是喝下了那碗药。
不是因为怕,是因为太子在我面前跪下了。"星澜,对不起。
"太子握着我的手,眼眶通红,"我无能,保护不了你和孩子。
"他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却要在自己的妻子面前下跪。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在顾延昭的掌控下,我们都只是傀儡。药很苦,苦得我想吐。
可我还是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孩子掉的那天,正值盛夏。
外面骄阳似火,我却冷得浑身发抖。
血一点点从我身体里流出来,带走了那个还未成形的生命。
太子守在床边,握着我的手不停地说对不起。可我知道,他的对不起一文不值。
顾延昭听说孩子没了,只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
"没有多余的话,仿佛那个孩子从未存在过。从那以后,我开始恨他。彻彻底底地恨他。
这个世上,我最恨的人就是顾延昭。
我恨他把我当替身,恨他杀了我的孩子,恨他毁了我的一生。
第三章失去孩子后,我病了三个月。太医说是伤了根本,今后怕是很难再有身孕。
太子听了,在殿外站了一整夜。而顾延昭只是让人给我送了些补品,一句话都没说。
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梧桐叶一片片落下。秋月每日守着我,眼睛都哭肿了。
"娘娘,您要保重身体。"她给我喂药,"太子殿下说,等您好起来,就带您出宫散心。
"我笑了笑,没说话。出宫散心?在顾延昭的监视下,我连东宫都走不出去,还谈什么出宫。
病好后的第一件事,我去了梅园。那座埋着慕容清的梅园。
守园的老嬷嬷认识我,却不敢让我进去。
"太子妃娘娘,这是摄政王的私人重地,没有王爷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
""我只是想看看。"我说,"看看那个让我成为替身的女人,到底有多美。
"老嬷嬷为难地看着我。我没有强求,而是绕着梅园走了一圈。
透过围栏,我看到了那座精致的墓碑。上面刻着:慕容清之墓。
字是顾延昭亲笔写的,笔锋遒劲,每一笔都饱含深情。
墓前种满了梅花,都是慕容清生前最爱的品种。
顾延昭让人精心照料,梅园四季如春,即便在寒冬腊月,这里也花开不败。
我看了很久,直到天黑才回东宫。
秋月说:"娘娘,您去梅园做什么?万一被摄政王知道...""他会知道的。
"我平静地说,"他的人无处不在。"果然,当晚顾延昭就来了。他站在殿门口,没有进来。
"你去梅园了?""是。"我坐在窗边,连头都没回。"以后不许去那里。
"他的声音很冷,"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我终于转过头看他:"为什么?怕我玷污了你的白月光?"顾延昭眯起眼:"你知道就好。
""那我问你。
清,为什么不让她复活?为什么要让我这个替身存在?"他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所以你才需要我这个替身,让你能日日看到她的影子,满足你那可笑的思念?""闭嘴。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不闭嘴。"我逼近他,"顾延昭,你不过是个懦夫。
你不敢面对慕容清的死,所以才需要我来替代她。
我告诉你,我永远都成不了慕容清,因为我是沈星澜!""你找死!"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我没有反抗,反而笑了:"杀了我啊。杀了我,你就彻底失去慕容清的影子了。
"他的手在颤抖。良久,他松开手,转身离去。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月冲过来扶住我,哭着说:"娘娘,您怎么敢这样说话!""因为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我苦笑,"孩子没了,尊严没了,就连活着都像个笑话。"那一夜,我做了个决定。
既然活着这么痛苦,那就死了算了。可我不能白死,我要让顾延昭后悔,后悔一辈子。
我开始筹划自己的死亡。首先,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自愿死的,是被逼死的。
其次,我要死在顾延昭面前,让他亲眼看着我咽气。
最后,我要让他永远记住,他杀死的不是替身,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曾经深爱过他的人。
对,我爱过他。在成为太子妃之前,我见过顾延昭几次。
那时他还是个风度翩翩的皇子,虽然忧郁,却也温柔。
我以为他只是失去了爱人,时间久了就会好起来。可我错了。
他根本就没有心,有的只是对慕容清的执念。第四章我开始私下打听慕容清的事。
慕容清是慕容家的嫡女,自幼体弱多病。
十五岁那年,她与顾延昭在一场宴会上相识,两人一见钟情。
顾延昭向先皇请旨,想娶慕容清为妻。
可先皇觉得慕容家势力太大,不愿联姻,便以慕容清身体不好为由拒绝了。
顾延昭不甘心,与慕容清私定终身。
两人约定,等顾延昭有了足够的权势,就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可天不遂人愿。
慕容清的病越来越重,等不到那一天了。
临终前,她握着顾延昭的手,让他好好活下去,不要为她伤心。顾延昭答应了,却没有做到。
慕容清死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从前的温润儒雅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酷无情。
他开始疯狂地培植势力,不择手段地扫清政敌,只用了三年时间就成为了朝中最有权势的人。
而我,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说:"老奴听说,当年慕容小姐病重时,摄政王曾找过无数名医,甚至不惜重金去海外求药。
可最后还是没能救回她。""所以他恨。
"我说,"恨老天不公,恨自己无能,也恨所有活着的人。""可娘娘,这不是您的错啊。
"秋月哭着说。"我知道。"我看着窗外,"可在他眼里,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我让秋月去查,慕容清生前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有什么习惯,说话是什么语气。
秋月不明白我要做什么,但还是照办了。半月后,她拿着一沓资料回来。
"娘娘,都在这里了。
"她有些犹豫,"可您问这些做什么?"我没有回答,只是一页一页地看着。
慕容清喜欢梅花,喜欢抚琴,喜欢看书,喜欢下棋。
她性格温婉,说话轻声细语,从不与人争执。她最讨厌的是蛇,最怕的是打雷。
而我呢?我喜欢牡丹,喜欢骑马,喜欢舞剑。我性格直爽,说话干脆利落,敢爱敢恨。
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孤独。我和慕容清,除了这张脸,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可顾延昭偏偏要我成为她。好,那我就成为她。我开始刻意模仿慕容清。
我让秋月去买来梅花,插满整个偏殿。我开始学抚琴,虽然手法生疏,但我每日苦练。
我改变了说话的方式,尽量让自己温柔一些。我不再穿鲜艳的衣裙,而是选择素净的颜色。
太子发现了变化,却以为我只是病后性情大变,并没有多想。而顾延昭,他也注意到了。
那日他来东宫,看到我正在抚琴。琴音断断续续,生涩难听,可我还是坚持弹完了一曲。
"你在做什么?"他问。我抬起头,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王爷,妾身在学琴。
您说慕容姑娘琴艺精湛,妾身想学学,看能不能弹出她那样的曲子。"他的脸色变了。
"你..."他盯着我,"你为什么要学她?""因为王爷喜欢啊。
"我笑得很甜,"妾身是替身,自然要学得像一些,才能让王爷满意。
"他大步走过来,掀翻了琴桌。琴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沈星澜,你是不是疯了!""妾身没疯。
"我依然笑着,"妾身只是想成为慕容姑娘,成为王爷心中的那个她。
""你成不了她!"他吼道,"你永远都成不了她!""那妾身再努力一些。
,走到他面前,"王爷,您看妾身现在像她吗?"我故意学着慕容清的样子,温柔地看着他。
顾延昭的身体在颤抖,他死死盯着我,眼神复杂得可怕。"不像。"他冷冷地说,"差得远。
"说完,他转身离去。可我知道,他动摇了。因为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里,有痛苦,有挣扎,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慌乱。第五章我的计划在一步步实施。
每当顾延昭来东宫,我都会刻意模仿慕容清的样子。
我知道这会刺激他,会让他痛苦,可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要让他在我身上看到慕容清的影子,让他分不清我到底是沈星澜还是慕容清。
然后,在他彻底陷入混乱时,我再死去。那时,他会后悔的。
他会后悔把我当替身,会后悔没有好好珍惜我,会后悔错过了一个真心爱他的人。
可我不会给他弥补的机会。因为我死了,就永远死了。太子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星澜,你最近有些不对劲。"他担忧地看着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没有。
"我摇头,"只是想通了一些事。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您会想我吗?"太子愣住:"你说什么胡话?"我笑了笑,没有再说。
其实我很感激太子。这三年来,他对我很好,虽然无法保护我,但至少给了我温暖。
可这份温暖太微弱了,微弱到连我自己都无法温暖。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顾延昭照例去梅园祭拜慕容清。我远远地跟着他,看他在墓前跪了整整一个时辰。
"清儿,对不起。"他说,"我没能保护好你。
"我躲在暗处听着,心里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哀。原来他也会道歉,也会忏悔。
可这些,他从来不曾对我说过。我走出来,站在他身后。"王爷。
"他猛然回头,看到我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
"你怎么在这里?""妾身来看看慕容姑娘。
她生前很美,不知道和妾身比起来,谁更美一些?""你有什么资格跟她比!"顾延昭怒道。
身没资格?"我转身看他,"那王爷为什么要选妾身?为什么要让妾身成为替身?"他语塞。
"说到底,王爷是舍不得慕容姑娘,却又无法让她复活,所以才需要妾身这个替身。
妃,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还想要什么?""妾身想要的,是被当作沈星澜,而不是慕容清。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可王爷从来没给过妾身这个机会。"顾延昭沉默了。
良久,他才开口:"沈星澜,你以为自己在我心里很重要?""不重要。
"我擦掉眼泪,"妾身知道,妾身永远比不上慕容姑娘。""知道就好。"他说完转身要走。
"可王爷知道吗?"我突然出声,"慕容姑娘临终前,让您好好活下去,不要为她伤心。
可您这些年都在做什么?"他停住脚步。
"您把自己活成了行尸走肉,把所有人都当作敌人,连一个替身都容不下。
"我声音颤抖,"王爷,您这样对得起慕容姑娘吗?""你住口!"他回头,眼神凶狠。
"妾身不住口。
子,"你懂清儿对我有多重要吗?你懂失去她的痛苦吗?"我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妾身不懂。"我说,"但妾身知道,您这样做,伤害的不只是妾身,还有慕容姑娘。
"他的手松了一些。"王爷,放过妾身吧。"我哀求道,"也放过您自己。
"他猛然松开手,踉跄后退几步。我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
顾延昭看着自己的手,眼神恍惚。良久,他说了句:"你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