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嫁有钱人吗?”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砸过来,我手里的酒杯差点没拿稳。
我猛一回头,心脏咯噔一下——陆景深。
五年没见,他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德行,西装笔挺,眼神像刀子一样刮人。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全乱了。
纪云帆就站在我旁边,他是我们公司总监,今天带我来见客户,说是重要酒局,谁能想到会撞见这尊大佛?
“陆总,您认识苏念?”
纪云帆有点意外,笑着打圆场。
陆景深嘴角一扯,那笑里全是讽刺:
“何止认识?当年可是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惜人家眼光高,嫌我穷,转头就找更有钱的主儿去了。”
我血往头上涌,手指掐进掌心,疼得我清醒了点。
周围几个老板和客户都竖着耳朵听,眼神在我和陆景深之间扫来扫去,那种探究和鄙夷的目光,扎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挤出个笑:“陆总说笑了,都是过去的事。”
“过去?”
陆景深往前一步,身高压迫感十足,他低头看我,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旁边人听见,
“我怎么记得,某人当年信誓旦旦说非豪门不嫁?现在这是……换目标了?”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纪云帆。
纪云帆脸色微变,但还是保持着风度:
“陆总,今天我们是来谈合作的,私事不如改天再聊?”
我心里骂了一万句脏话,脸上还得绷着。
五年了,我以为自己早练出来了,什么客户刁难、同事挤兑,我都能忍。
可陆景深一句话,就能把我打回原形——那个被误会、被抛弃、还傻乎乎怀了孕的苏念。
“合作?”
陆景深轻哼一声,拿起侍者托盘里的酒,慢悠悠晃着,
“纪总监带的人,能力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攀高枝的本事,我倒领教过。”
我指甲快掐进肉里了。
攀高枝?
当年要不是他装穷考验我,我能因为妈妈病重急需钱,接受那笔“分手费”吗?
结果他倒打一耙,说我拜金,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咬着后槽牙,把眼泪憋回去。
不能哭,苏念,你不能在这儿丢人。
小宝还在家等我呢,我得坚强。
“陆总要是对项目有意见,我们可以直接聊工作。”
我尽量让声音平稳,别抖,
“个人经历,没必要拿出来当谈资。”
他挑眉,似乎没想到我会顶嘴:
“哟,长进了?当年可是我说东你不敢往西的。”
周围有人低低笑出声。
我脸烧得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纪云帆轻轻碰了下我胳膊,示意我冷静。
我懂,得罪陆景深,我们公司这单生意可能就黄了。
为了饭碗,我忍。
“陆总说笑了,”
我垂下眼,“都是年轻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他盯着我,眼神复杂,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什么,但很快又冷下去。
“行,那谈正事。”他转身走向沙发区,丢下一句,“希望苏小姐的专业能力,比挑男人的眼光强点。”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纪云帆低声说:
“忍一忍,他可是京圈太子爷,惹不起。”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陆景深现在是陆氏集团CEO,跺跺脚行业都得震三震。
而我呢?
一个单亲妈妈,每天奔波在工作和接孩子之间,累得像条狗。
凭什么他能这么羞辱我?
酒局继续,但我魂不守舍。
陆景深坐在主位,侃侃而谈,偶尔瞥我一眼,那眼神像在打量一件过期商品。
我机械地跟着纪云帆应酬,心里乱成一团麻。
五年了,我以为自己早放下了,可看到他,那些委屈、愤怒、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全涌了上来。
中途我去洗手间,用冷水冲了把脸。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圈泛红。
苏念啊苏念,你可真出息。
当年被他甩了,偷偷生下小宝,一个人拉扯大,什么苦没吃过?
现在不过被他几句话,就难受成这样?
“躲这儿哭呢?”
一个女声响起,我抬头,是林菲菲——陆景深的追求者之一,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脸幸灾乐祸,
“景深哥刚才说得没错吧?某些人就是不自量力,妄想攀高枝。”
我懒得理她,抽纸擦手:
“林小姐有空管闲事,不如多提升下业务能力。”
她脸色一僵:
“你得意什么?不过是个带拖油瓶的单亲妈,纪总监可怜你才带你出来,真当自己是个角儿了?”
我手一顿,拖油瓶?她敢说我小宝?我火噌地上来了,但想到场合,又压下去。“林小姐,嘴巴放干净点。我儿子聪明懂事,比某些人强多了。”
她嗤笑:“再聪明也是私生子。”
我拳头硬了,但最终只是转身离开。
不能闹大,为了小宝,我得稳着。
回到酒局,陆景深正和纪云帆聊项目,看到我,他眼神顿了顿,没再针对我。
但我能感觉到,他注意力时不时落在我身上。那种审视,让我如坐针毡。
酒局结束,纪云帆去取车,我站在门口等。
夜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忽然,一件西装外套披在我肩上——是陆景深。
我僵住:“陆总?”
他面无表情:“穿着,别感冒了又赖上我。”
我……我真想把这衣服扔他脸上!
但触手面料昂贵,还带着他身上的冷冽香气,我一时没动。
“谢谢,”
我干巴巴说,“洗完还您。”
他嗤笑:“不必,扔了吧,我不缺这一件。”
说完,他转身走向他那辆限量版劳斯莱斯,司机恭敬开门。
他坐进去,车窗升起,隔断了所有视线。
我站在原地,抓着那件外套,心里五味杂陈。
他这是什么意思?
羞辱完又施舍点温情?
纪云帆车来了,我赶紧把外套塞进包里,像藏个赃物。
车上,纪云帆问:“没事吧?陆总他……好像对你挺特别。”
特别?
特别地想弄死我吧。
我摇头:“没事,都过去了。”
可真的过去了吗?
回到家,小宝已经睡了,张姨在客厅等我。
“念念,今天怎么样?脸色这么差。”
我勉强笑笑:“还好,碰见个故人。”
洗漱完,我躺在小宝旁边,看着他熟睡的小脸,心里酸软。
宝贝,妈妈今天见到你爸爸了……可他根本不认我们,还当众羞辱妈妈。
妈妈好累,但为了你,妈妈能撑住。
闭上眼,陆景深那句“你不是要嫁有钱人吗?”还在耳边回响。
我攥紧被子,暗骂:陆景深,你等着,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陆景深那句冷冰冰的“你不是要嫁有钱人吗”。
这话像根刺,扎得我浑身难受。
五年了,他凭什么还这么理直气壮?
明明当初是他先不要我的。
睡不着,我干脆爬起来,从衣柜最底下翻出那个旧铁盒。
里面装着我和陆景深唯一的合照——在大学图书馆门口,他别扭地搂着我的肩,我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
那时候他多穷啊,穿洗得发白的T恤,请我吃顿麻辣烫都要省半个月生活费。
“念念,等毕业我就娶你。”
他总爱揉着我的头发说这种话,眼睛亮晶晶的,“我肯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信了,真信了。哪怕他连生日礼物都送不起,只能给我折一罐子纸星星,我也当宝贝似的收着。
闺蜜都说我傻:“苏念你图他什么?长得帅能当饭吃?”
我不管,我就喜欢他那股劲儿,穷得叮当响还觉得自己能征服世界。
直到大四那年,我妈查出了尿毒症。
医生说要换肾,手术费加上后期治疗,至少八十万。
我爸走得早,家里就靠我妈开小超市撑着,这笔钱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我白天上课,晚上打工,凑的那点钱连住院费都不够。
我哭着给陆景深打电话,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说:“别急,我来想办法。”
那段时间他特别忙,总说在兼职。
可我看他脸色越来越差,心里难受,又不敢多问。
有天他突然塞给我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十万,先给阿姨交费。”
我吓坏了:“你哪来这么多钱?”
他眼神躲闪:“找家里要的。”
后来我才知道,他跟他爸大吵一架,差点被打断腿。
他爸说要是他敢跟我在一起,一分钱别想拿到。
那时候我还感动得不行,觉得他为我牺牲这么多。
可没过多久,一切都变了。
他开始问我:“如果我一辈子都这么穷,你还跟我吗?”
我说跟啊,他冷笑:“说得轻巧,真过起苦日子你受得了?”
我当时只觉得他压力大,还傻乎乎地安慰他。
现在想想,那会儿他就在试探我了。
最让我心寒的是那个雨天。我妈病情恶化,医院催缴费用。
我蹲在急诊室门口哭,突然有个陌生男人找到我,递来一张支票:“这是一百万,条件是离开陆景深。”
我手抖得拿不住支票:“谁让你来的?”
“陆先生。”他说的是陆景深他爸,“陆家不会接受你这样的儿媳。”
我眼泪哗地往下掉。
原来在陆家人眼里,我就是个贪图富贵的捞女。
可我能怎么办?我妈还躺在ICU里等着救命...
那天晚上陆景深来找我,我把支票拍在他面前:“你爸给我的。”
他脸色瞬间惨白:“你收了?”
我咬着嘴唇没说话。他眼睛通红地瞪着我:“苏念,我真是看错你了!为了钱你什么都肯做?”
我心想是啊,为了我妈的命,我连尊严都不要了。
可话到嘴边变成了:“对,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分手吧。”
他摔门而去,再也没联系我。
一个月后,我发现怀孕了。
给他打电话是空号,去他租的房子已经搬走。
我蹲在马路牙子上哭成狗,最后还是闺蜜把我拽去医院:
“打了吧念念,你才大三,带着孩子怎么活?”
我躺在手术台上,听见器械叮当响,突然就爬起来往外跑。
不行,这是我的孩子,我和陆景深的孩子...
这五年我过得什么日子?
挺着大肚子毕业,抱着孩子跑招聘会,被房东赶出来睡过麦当劳。
最难的时候,我同时打三份工,小宝发烧我抱着他在医院走廊坐到天亮。
张姨总说:“念念你太要强了,找孩子爸帮帮忙怎么了?”
我咬着牙不吭声。
帮什么?
他陆大少爷现在指不定在哪个温柔乡里快活呢,早把我们娘俩忘到脑后了。
手机突然震动,把我从回忆里拽出来。
是纪云帆发来的微信:
“明天公司见,别多想,陆总那边我来应付。”
我回了个谢谢,把照片塞回铁盒。
指尖碰到那张皱巴巴的验孕棒照片——那是刚查出怀孕时拍的,现在想来真是傻得可以。
窗外天都快亮了。
我轻手轻脚钻进被窝,小宝迷迷糊糊往我怀里蹭:“妈妈...”
我亲亲他的额头,心里又酸又软。
宝贝,妈妈曾经也是个傻姑娘,为爱情哭哭笑笑。
但现在妈妈有你了,什么都不怕。
只是...为什么再见到陆景深,心里还是会疼呢?
"妈——妈——!你快来看我拼的航空母舰!"
我刚掏出钥匙,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小宝举着个乐高模型,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踮着脚往我怀里扑。
那模型复杂得让我眼花,至少得上千个零件。
"宝贝真棒。"
我弯腰想抱他,却差点闪了腰。
这孩子最近长得太快,四岁个头都快赶上六岁孩子了。
张姨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
"念念回来啦?小宝今天可了不得,把那个什么千年隼拼完了,又拆了拼你这个...航母是吧?"
我盯着儿子手里那个细节精致的模型,心里咯噔一下。
这哪是普通四岁孩子能拼出来的?
上周他还在看幼儿绘本,这周就能对着说明书拼这么复杂的模型了?
"妈妈,这个推进器原理不对。"
小宝拽着我衣角,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真正航母的推进系统应该考虑流体力学,这个模型太简化了。"
我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
流体力学?这词我从哪听的来着?
哦,上次带他去科技馆,讲解员顺嘴提了一句。
"先吃饭。"
我把包放下,故意转移话题,
"今天幼儿园老师夸你了吗?"
小宝歪着头想了想:
"王老师让我教别的小朋友数数,太简单了。我给他们讲了斐波那契数列,可是李明宇哭着想妈妈..."
我手一抖,差点把筷子掉地上。
斐波那契数列?
这不是我大学高数课上学的内容吗?
张姨端着菜出来,笑呵呵地说:
"咱们小宝就是聪明,今天还帮我算账来着。菜市场那个赵阿姨少找我三毛五,小宝心算就算出来了!"
饭桌上,小宝扒拉着碗里的青菜,突然抬头:"妈妈,爸爸也会拼乐高吗?"
我喉咙里的饭差点呛住。
"怎么突然问这个?"
"今天幼儿园做父亲节贺卡。"
小宝放下筷子,声音变小了,"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可以送。"
我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张姨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我的腿,示意我冷静。
"宝贝..."
我放下碗,努力让声音平稳,"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工作。"
"有多远?比月球还远吗?"
小宝眼睛突然亮了,"那他是宇航员吗?"
我鼻子一酸。
这孩子总是这样,用他天马行空的想象来填补那个空缺的位置。
"不是宇航员。"
我摸摸他的头,"快吃饭,待会妈妈陪你拼新的乐高。"
"可是妈妈,"小宝咬着嘴唇,"
李明宇说我没有爸爸。
我说我有,只是爸爸去拯救地球了。他笑我骗人。"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谁说的?李明宇还敢欺负你?"
"没有欺负。"
小宝摇摇头,"他说的是事实。妈妈,我是不是真的没有爸爸?"
那一刻,我几乎要脱口而出。
可是想起今天酒桌上陆景深那双冰冷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告诉他什么?
说你爸爸是京圈太子爷,但他觉得妈妈是拜金女,根本不要我们?
"当然有爸爸"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只是...爸爸现在还不能回来。"
"为什么?"
小宝执着地问
"是他做错事了吗?像我不听话的时候一样,要被关禁闭?"
张姨赶紧打圆场:
"小宝快来帮姨姨端水果,今天买了你最爱吃的草莓!"
看着儿子蹦蹦跳跳跑去厨房的小身影,我靠在墙上,浑身发冷。
这孩子的观察力太敏锐了,我还能瞒多久?
洗漱的时候,小宝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妈妈,我今天在财经杂志上看到一个人。"
我心里猛地一紧:"什么杂志?"
"张奶奶看的"
他吐掉泡沫,"那个人长得好像我。"
我手心里的睡衣瞬间被汗水浸湿。
"瞎说,快刷牙。"
"真的!"
小宝较真地比划,
"眼睛这里,还有鼻子这里,都跟我照镜子的时候一样。"
我几乎是抢着把他抱上床:"快点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关灯后,我坐在床边给他讲故事。
黑暗中,小宝突然轻声问:
"妈妈,是不是我不够好,所以爸爸不要我们?"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胡说!"
我把他搂进怀里,"小宝是全世界最棒的孩子。是妈妈...是妈妈的错。"
"那我们把爸爸找回来好不好?"
他在我怀里抬头,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
"我最近在研究人脸识别系统,可以帮妈妈找爸爸。"
我心脏狂跳。这孩子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个了?
"宝贝,"
我亲亲他的额头,
"爸爸的事让妈妈来处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快快乐乐长大。"
他沉默了一会,突然说:"妈妈,你今天不开心。是因为见到爸爸了吗?"
我浑身僵住。
"谁告诉你的?"
"我猜的"
小宝的声音带着困意,
"你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和平时不一样..."
后面的话渐渐变成均匀的呼吸声。
我轻轻下床,站在窗前发呆。
夜色深沉,远处陆氏集团大厦的灯光还亮着。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纪云帆发来的消息:
"陆总明天要来公司视察,重点看设计部。"
我握紧手机,指甲陷进掌心。
陆景深,你究竟想干什么?
如果让你知道小宝的存在,你会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吗?
窗外忽然下起雨,雨点敲打着玻璃,就像五年前那个决定命运的夜晚。
不同的是,这次我要守护的,是我用命换来的孩子。
"这项目谁做的?重做。"
陆景深把企划书往桌上一扔,纸张哗啦散开。
整个设计部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我攥紧手里的笔,指甲掐得生疼。
"陆总,这个方案是我们团队加班两周..."
我深吸一口气开口。
"所以?"
他抬眼,眼神冷得像冰,"花时间多就等于质量好?苏设计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咳嗽。
我真是服了,这方案明明客户都很满意,他非要鸡蛋里挑骨头。
从早上九点到现在,三个小时了,他就盯着我的部分挑刺。
"第一页,配色方案太土。"
他修长的手指敲着投影幕布,"第二页,动线设计不合理。第三页..."
我盯着他一张一合的薄唇,突然想起五年前。
也是这样一张嘴,说过"念念,你穿这件白裙子真好看",现在却吐出一句句伤人的话。
"苏念!"
他突然提高音量,"你在走神?"
我猛地回神:"对不起陆总,您继续说。"
纪云帆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我的膝盖,示意我冷静。
他今天特意坐我旁边,估计就是怕我忍不住掀桌子。
"整体重做。"
陆景深往后一靠,视线扫过全场,"明天早上九点,我要看到新方案。"
会议室里一片哀嚎。
明天?
这根本不可能完成!
"陆总,"
我站起来,"这个方案是经过市场调研的,客户也认可了现在的方向..."
"客户认可?"
他冷笑,"苏设计师,你是在教我怎么做事?"
我咬住下唇。
要不是为了这份工作,我真想把文件摔他脸上。
"不敢。"
我重新坐下,"我们会按时完成。"
散会后,小王凑过来:"念姐,这可怎么办啊?明天根本做不完..."
"分头行动"
我翻开笔记本,"小李负责重新调研,小王改配色,我重画动线图。今晚通宵。"
同事们面面相觑,但没人反驳。
大家都知道,陆景深是存心刁难,躲不过去。
"苏念,来我办公室一趟。"
纪云帆在门口叫我。
我跟着他进去,他关上门就叹气:"陆总今天怎么回事?以前从不过问这么细。"
"冲我来的。"
我苦笑,"昨天酒局上没给他好脸色。"
纪云帆皱眉:"要不要我..."
"不用。"我打断他,"我能搞定。"
回到工位,我开始翻资料。
动线设计确实可以优化,但绝对不像他说的那么不堪。
这人就是故意找茬。
中午吃饭时,手机响了。
是幼儿园老师发来的照片,小宝在搭积木,笑得特别开心。
我盯着屏幕看了好久,突然就有了力气。
为了小宝,我什么都能忍。
下午三点,陆景深又来了。
这次他直接站在我工位旁边:"进度?"
"在改"
我头都不抬。
他俯身来看我的屏幕,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的雪松香。
我下意识往后躲,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里。"
他忽然伸手握住我的鼠标,手指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弧形改成直角。"
我触电般缩回手:"为什么?弧形更符合人体工学。"
"丑。"他吐出两个字。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丑?
这可是经过数据验证的最优方案!
"陆总..."
"改"
他直起身,"或者换人做。"
周围同事都竖起耳朵听着。
我攥紧拳头,又慢慢松开。
"好。"
他满意地转身要走,又回头:"对了,下班前把修改后的初版发我邮箱。"
现在离下班只剩两小时。
我真是...差点没忍住把键盘砸他脸上。
"念姐,这太过分了吧?"
小李小声说,"明摆着欺负人。"
我摇摇头,继续画图。
欺负就欺负吧,反正也不是第一天了。
五点五十分,我终于把初版发出去。
手指都在发抖,眼睛酸得厉害。
"辛苦了。"
纪云帆走过来,放下一杯热奶茶,"陆总刚走。"
我扯出个笑:"谢谢总监。"
"其实..."
他犹豫了一下,"陆总虽然要求严,但从不无故刁难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我想到小宝那双和陆景深一模一样的眼睛,心里刺痛。
"没有误会。"
我拿起包,"总监我先走了,还要接孩子。"
走到电梯口,正好撞见陆景深在等电梯。
我想躲,他已经看见我了。
"苏设计师下班很准时。"
他瞥了眼手表。
"工作完成了。"
我盯着电梯数字。
"孩子的爸爸..."
他突然问,"不来接你们?"
我浑身一僵:"这跟陆总没关系吧?"
电梯门开了,我们一前一后走进去。
密闭空间里,他的气息无处不在。
"随便问问。"
他声音很轻,"你儿子...多大了?"
警报在我脑子里狂响。
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四岁。"
我故意多说了一岁,"很调皮,像他爸爸。"
电梯镜面里,我看见他眉头皱了一下。
"是么。"
他语气冷下来,"看来苏设计师离开我之后,很快就有了新生活。"
我心里冷笑。
新生活?
抱着发烧的孩子半夜去医院,一个人扛着桶装水爬六楼,这也叫新生活?
"托陆总的福。"
电梯到了一楼,我率先走出去,"要不是当年您放手,我哪能遇到更好的人?"
他脸色瞬间沉下来。
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直到拐过街角才敢停下来喘气。
手心全是汗,腿都在发软。
手机震动,是幼儿园老师的未接来电。
我赶紧回拨过去。
"苏小姐,小宝今天问了件奇怪的事。"
老师语气犹豫,
"他问我,能不能查到陆氏集团总裁的生日..."
我眼前一黑。
这孩子,到底在谋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