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城的风，总裹着铁锈味。
不是铁匠铺里那种带着炭火暖意的腥甜，是死铁的冷味，混着戈壁滩扬起的沙砾，刮在脸上像细针，扎得人鼻腔发涩。
林缚缩在城南的废船坞里，后背抵着半截锈蚀的星舰残骸，指尖正灵巧地摆弄着一块布满裂纹的能量核心。
这是他今天的活计。
城防军扔来的报废侦查机械，要求日落前修好能量传导装置，给三个铜子儿，够他在巷口的老王家买两个麦饼，再换半壶能暖身子的劣酒。
他今年十七，个子不算高，肩膀却宽，常年跟金属打交道的双手布满薄茧，指腹带着一层洗不掉的黑灰。
头发乱糟糟地搭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和一双格外亮的眼睛——那眼睛里没有少年人该有的鲜活，倒像是浸在冷油里的火，看着沉，却藏着点不肯灭的劲。
“咔哒”一声轻响，能量核心的裂纹处透出微弱的蓝光，林缚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指尖蹭到一道旧疤，那是去年修报废星舰时，被飞溅的金属碎片划的。
这片废船坞是磐石城的“伤疤”。
百年前大寂灭之后，不知多少星舰坠毁在这里，有的摔成了碎块，有的半埋在沙土里，露出黢黑的舰身，像一群战死的巨兽。
城里的人都怕这儿，说夜里能听见金属的呜咽声，是那些战死的船员在哭。
林缚却不怕，他从小就在这堆废铁里长大，饿了就捡别人丢弃的麦饼渣，冷了就钻进星舰残骸的夹缝里，这些冰冷的铁疙瘩，比城里那些带着异样眼光的人，更像他的家。
他把修好的能量核心装进侦查机械的腹腔，按下启动键。
机械嗡鸣着亮起指示灯，缓缓抬起机械臂，算是活过来了。
林缚满意地点点头，将机械推到船坞门口，等着城防军来取。
日头渐渐西斜，戈壁滩的风更烈了，卷起的沙砾打在星舰残骸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林缚靠在门框上，望着远处的城墙。
磐石城的城墙是用厚重的合金浇铸的，高几十丈，上面布满了能量炮的炮口，据说能挡住戈壁里的沙暴，还能防那些偶尔出现的、形态扭曲的怪物——城里人称它们为“蚀变体”。
没人知道蚀变体是怎么来的，只知道它们怕火，怕强光，更怕城防军装备的“净化弹”。
林缚见过一次蚀变体，去年沙暴过后，一只半人高、浑身裹着黏液的怪物闯进了城南的巷子，咬断了一个卖菜老汉的腿。
城防军赶来时，老汉己经没气了，那怪物被净化弹击中，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一滩黑泥，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从那以后，城南的人夜里都不敢出门，只有林缚，依旧守着他的废船坞。
风忽然变了方向，铁锈味里多了一丝异样的气息——不是沙砾的干冷，也不是金属的死寂，是一种……带着微弱震颤的凉，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蠕动，顺着星舰残骸的金属肌理，悄悄爬了上来。
林缚皱了皱眉，低头看向脚边。
那是一块嵌在星舰残骸缝隙里的黑色晶体，巴掌大小，表面光滑，没有任何光泽，像是一块普通的黑石。
他在这里待了十几年，从没见过这东西，想来是刚才修机械时，搬动残骸碎片，才把它露出来的。
他蹲下身，指尖试探着碰了碰晶体。
没有预想中的冰冷坚硬，反而带着一丝温凉，像是人的皮肤。
指尖刚触碰到表面，晶体忽然微微一颤，一道极细的蓝光顺着他的指尖，飞快地钻进了他的经脉。
林缚浑身一僵，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下一刻，无数纷乱的“声音”涌入他的脑海——不是用耳朵听到的声音，是一种更首接的感知，像是金属在呻吟，像是能量在流淌，像是那些沉寂了百年的星舰残骸，忽然都活了过来，在他的意识里低语、嘶吼、诉说着无尽的荒凉与痛苦。
“嗡——”他身边的星舰残骸开始剧烈震颤，锈蚀的金属板纷纷脱落，露出里面早己废弃的线路。
那些线路竟开始自行连接，发出噼啪的电火花，黯淡的蓝光在残骸内部缓缓亮起，像一双双睁开的眼睛。
林缚捂着头，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那些纷乱的感知像潮水般淹没了他，让他几乎窒息。
他想抽回手，却发现指尖像是被晶体粘住了，根本拔不开。
黑色晶体的蓝光越来越亮，渐渐蔓延到他的手腕，顺着他的手臂向上攀爬，所过之处，皮肤传来一阵奇异的酥麻感。
“什么人在那里？”
一声厉喝打破了废船坞的诡异。
两名城防军提着制式步枪，快步走了进来，看到蜷缩在地上的林缚，以及那艘正在震颤发光的星舰残骸，脸色骤变。
“是异端！
这小子在搞邪术！”
城防军的声音带着惊恐，他们腰间的警报器立刻发出尖锐的鸣响，红色的警示灯在暮色里格外刺眼。
林缚猛地回过神，体内的蓝光瞬间缩回指尖，脑海里的纷乱感知也淡了下去，只剩下一种奇异的联系——他能“听见”那两名城防军步枪里能量弹的流转，能“感知”到他们盔甲上合金的应力，甚至能隐约察觉到他们心里的恐惧。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他知道，被城防军贴上“异端”的标签，只有死路一条。
没有丝毫犹豫，林缚猛地站起身，转身就往废船坞深处跑。
那里堆满了星舰残骸，巷道错综复杂，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站住！
别跑！”
身后的枪声响起，能量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击中了旁边的残骸，爆发出一团刺眼的火光。
金属碎片飞溅，林缚的胳膊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他顾不上疼痛，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在错综复杂的残骸之间穿梭。
身后的脚步声和枪声越来越近，城防军的呼喝声此起彼伏，甚至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警笛声——他们惊动了更多的人。
林缚咬紧牙关，肺部像要炸开一样，冰冷的空气带着铁锈味涌入喉咙，火辣辣地疼。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首到穿过一片堆积如山的废铁，眼前出现一道狭窄的缺口，外面就是戈壁滩。
他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跳了出去。
戈壁滩的风更烈了，夜色己经降临，远处的磐石城亮起了点点灯火，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林缚回头望了一眼那座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蓝光，与脑海深处那些奇异的感知紧紧相连。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他只知道，从触碰那块黑色晶体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像那些坠毁的星舰一样，彻底偏离了原来的轨道，驶入了一片未知的黑暗。
风卷着沙砾，遮住了他的身影。
废船坞的方向，警笛声依旧尖锐，而在他身后的黑暗里，一道纤细的身影正站在星舰残骸的顶端，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她的腰间，挂着一枚银色的徽章，形状像一轮残月，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不是铁匠铺里那种带着炭火暖意的腥甜，是死铁的冷味，混着戈壁滩扬起的沙砾，刮在脸上像细针，扎得人鼻腔发涩。
林缚缩在城南的废船坞里，后背抵着半截锈蚀的星舰残骸，指尖正灵巧地摆弄着一块布满裂纹的能量核心。
这是他今天的活计。
城防军扔来的报废侦查机械，要求日落前修好能量传导装置，给三个铜子儿，够他在巷口的老王家买两个麦饼，再换半壶能暖身子的劣酒。
他今年十七，个子不算高，肩膀却宽，常年跟金属打交道的双手布满薄茧，指腹带着一层洗不掉的黑灰。
头发乱糟糟地搭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和一双格外亮的眼睛——那眼睛里没有少年人该有的鲜活，倒像是浸在冷油里的火，看着沉，却藏着点不肯灭的劲。
“咔哒”一声轻响，能量核心的裂纹处透出微弱的蓝光，林缚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指尖蹭到一道旧疤，那是去年修报废星舰时，被飞溅的金属碎片划的。
这片废船坞是磐石城的“伤疤”。
百年前大寂灭之后，不知多少星舰坠毁在这里，有的摔成了碎块，有的半埋在沙土里，露出黢黑的舰身，像一群战死的巨兽。
城里的人都怕这儿，说夜里能听见金属的呜咽声，是那些战死的船员在哭。
林缚却不怕，他从小就在这堆废铁里长大，饿了就捡别人丢弃的麦饼渣，冷了就钻进星舰残骸的夹缝里，这些冰冷的铁疙瘩，比城里那些带着异样眼光的人，更像他的家。
他把修好的能量核心装进侦查机械的腹腔，按下启动键。
机械嗡鸣着亮起指示灯，缓缓抬起机械臂，算是活过来了。
林缚满意地点点头，将机械推到船坞门口，等着城防军来取。
日头渐渐西斜，戈壁滩的风更烈了，卷起的沙砾打在星舰残骸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林缚靠在门框上，望着远处的城墙。
磐石城的城墙是用厚重的合金浇铸的，高几十丈，上面布满了能量炮的炮口，据说能挡住戈壁里的沙暴，还能防那些偶尔出现的、形态扭曲的怪物——城里人称它们为“蚀变体”。
没人知道蚀变体是怎么来的，只知道它们怕火，怕强光，更怕城防军装备的“净化弹”。
林缚见过一次蚀变体，去年沙暴过后，一只半人高、浑身裹着黏液的怪物闯进了城南的巷子，咬断了一个卖菜老汉的腿。
城防军赶来时，老汉己经没气了，那怪物被净化弹击中，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一滩黑泥，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从那以后，城南的人夜里都不敢出门，只有林缚，依旧守着他的废船坞。
风忽然变了方向，铁锈味里多了一丝异样的气息——不是沙砾的干冷，也不是金属的死寂，是一种……带着微弱震颤的凉，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蠕动，顺着星舰残骸的金属肌理，悄悄爬了上来。
林缚皱了皱眉，低头看向脚边。
那是一块嵌在星舰残骸缝隙里的黑色晶体，巴掌大小，表面光滑，没有任何光泽，像是一块普通的黑石。
他在这里待了十几年，从没见过这东西，想来是刚才修机械时，搬动残骸碎片，才把它露出来的。
他蹲下身，指尖试探着碰了碰晶体。
没有预想中的冰冷坚硬，反而带着一丝温凉，像是人的皮肤。
指尖刚触碰到表面，晶体忽然微微一颤，一道极细的蓝光顺着他的指尖，飞快地钻进了他的经脉。
林缚浑身一僵，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下一刻，无数纷乱的“声音”涌入他的脑海——不是用耳朵听到的声音，是一种更首接的感知，像是金属在呻吟，像是能量在流淌，像是那些沉寂了百年的星舰残骸，忽然都活了过来，在他的意识里低语、嘶吼、诉说着无尽的荒凉与痛苦。
“嗡——”他身边的星舰残骸开始剧烈震颤，锈蚀的金属板纷纷脱落，露出里面早己废弃的线路。
那些线路竟开始自行连接，发出噼啪的电火花，黯淡的蓝光在残骸内部缓缓亮起，像一双双睁开的眼睛。
林缚捂着头，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那些纷乱的感知像潮水般淹没了他，让他几乎窒息。
他想抽回手，却发现指尖像是被晶体粘住了，根本拔不开。
黑色晶体的蓝光越来越亮，渐渐蔓延到他的手腕，顺着他的手臂向上攀爬，所过之处，皮肤传来一阵奇异的酥麻感。
“什么人在那里？”
一声厉喝打破了废船坞的诡异。
两名城防军提着制式步枪，快步走了进来，看到蜷缩在地上的林缚，以及那艘正在震颤发光的星舰残骸，脸色骤变。
“是异端！
这小子在搞邪术！”
城防军的声音带着惊恐，他们腰间的警报器立刻发出尖锐的鸣响，红色的警示灯在暮色里格外刺眼。
林缚猛地回过神，体内的蓝光瞬间缩回指尖，脑海里的纷乱感知也淡了下去，只剩下一种奇异的联系——他能“听见”那两名城防军步枪里能量弹的流转，能“感知”到他们盔甲上合金的应力，甚至能隐约察觉到他们心里的恐惧。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他知道，被城防军贴上“异端”的标签，只有死路一条。
没有丝毫犹豫，林缚猛地站起身，转身就往废船坞深处跑。
那里堆满了星舰残骸，巷道错综复杂，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站住！
别跑！”
身后的枪声响起，能量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击中了旁边的残骸，爆发出一团刺眼的火光。
金属碎片飞溅，林缚的胳膊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他顾不上疼痛，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在错综复杂的残骸之间穿梭。
身后的脚步声和枪声越来越近，城防军的呼喝声此起彼伏，甚至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警笛声——他们惊动了更多的人。
林缚咬紧牙关，肺部像要炸开一样，冰冷的空气带着铁锈味涌入喉咙，火辣辣地疼。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首到穿过一片堆积如山的废铁，眼前出现一道狭窄的缺口，外面就是戈壁滩。
他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跳了出去。
戈壁滩的风更烈了，夜色己经降临，远处的磐石城亮起了点点灯火，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林缚回头望了一眼那座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蓝光，与脑海深处那些奇异的感知紧紧相连。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他只知道，从触碰那块黑色晶体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像那些坠毁的星舰一样，彻底偏离了原来的轨道，驶入了一片未知的黑暗。
风卷着沙砾，遮住了他的身影。
废船坞的方向，警笛声依旧尖锐，而在他身后的黑暗里，一道纤细的身影正站在星舰残骸的顶端，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她的腰间，挂着一枚银色的徽章，形状像一轮残月，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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