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混沌

蓝星，一间出租屋内，一个少年正望着天空。

他叫鑫，没有姓。

这个字更像个代号——他是孤儿，院长给每个能听懂话的孩子说一个字当称呼，方便管理。

被领养的会重新有名有姓；没被领养的，满16岁后便自己取名，离开孤儿院去过自己的生活。

“至于鑫”这个字，是他自己说的。

他就是那个没被领走的孩子。

只是鑫他其实说的是“新”，只是院长理解错了，教他认了“鑫”，于是“新”成了“鑫”。

不过，鑫并不讨厌这个字。

或许，这就是他身上还存着点人味的原因。

鑫的外貌很出众。

标准的瓜子脸，下巴却不尖削，五官立体如刀削斧凿。

薄薄的花瓣唇，高挺的鼻梁，配上柔和眉，让五官既精致又不失柔和的美感。

问题出在他的眼睛。

鑫身上仿佛有种魔力，让人忍不住关注，却又会下意识先看向那双深邃的眼——内双的丹凤眼，里面是一片黑，或是灰，又或是混沌。

注视片刻，便会心生不安，下意识移开目光，想要远离。

这并非见到可怕事物的逃避，更像撞见无法理解的存在、无从首面的本源。

见过鑫的人并未感到恐惧，只是大脑的保护机制会让人下意识移开视线，不去关注，甚至遗忘。

人恐惧的从不是黑夜，而是未知；未知源于混沌，又或许，混沌连“未知”这个概念都没有——混沌就是混沌，是有，也是无。

而“无”，是目前所有见过鑫的人所能感知的概念；又或者说，他们连“无”都感受不到，只有一片让他们下意识远离、无视的混沌。

至于“有”，或许只有鑫自己能认知、能看见。

明天，鑫就要离开孤儿院了。

他望着天空，并非发呆，而是真的看到了混沌。

在这颗星球生活的16年里，他内心第一次泛起波澜。

在他对宇宙、对星球的认知里，这颗星球乃至整个宇宙，都由人类己发现、己命名或未发现、未命名的事物构成。

混沌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

但他也没多想——自己眸中都有混沌，宇宙为何不能有？

他不觉得混沌出现有什么大不了，毕竟自己眼中的混沌从未带来异常，顶多让他被人远离、下意识无视罢了。

忽然，鑫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

这情绪仿佛无处不在，且显然不属于某个人——一个人的恐惧有限，超过阈值便会崩溃，再无情绪。

可他此刻感受到的恐惧，即便全地球的生物加起来，也绝无可能产生。

下一刻，鑫忽然明白了：是这颗星球、这个宇宙在恐惧。

就在他明白的瞬间，这颗星球乃至整个宇宙，连同其中所有生灵，都瞬间消失了。

唯有鑫的意识尚存，肉身也己不见。

此刻，鑫终于了然：这个宇宙并未消失，而是化作了混沌。

而祂自己，便是混沌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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