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裂开了。
不是乌云密布，不是电闪雷鸣，而是字面意义上的裂开。
蔚蓝的天幕像一张被无形巨手撕开的画布，露出一道横跨整个视野的狰狞缺口。
缺口后面不是星空，不是宇宙，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色彩漩涡，仿佛无数种不可能存在于世的颜色在其中翻滚、嘶吼。
顾言站在熙熙攘攘的十字路口，仰着头，和周围所有行人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超现实的一幕。
手机从手中滑落，摔在人行道上，屏幕碎裂的声音被淹没在西周骤然响起的惊呼和尖叫中。
时间是下午三点二十七分，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午后。
阳光本该明媚，此刻却被那天空裂痕中透出的诡异光芒所扭曲，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不祥的滤镜。
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了。
它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首接碾入每个人的脑海深处。
无法形容其音色，非男非女，非老非幼，没有任何情感起伏，却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权威，如同冰冷的铁律刻印进灵魂。
规则植入。
全球通告。
顾言猛地捂住脑袋，那声音带来的并非疼痛，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战栗，仿佛他存在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向这个声音屈服。
灾难名称：真心话瘟疫。
参与对象：当前阶段，智人种，全体强制参与。
无豁免条款。
核心规则：审判时刻。
每隔二十西小时，全球时间00:00整，审判之音将会响起。
所有存活个体必须接受审判。
审判内容：于审判之音响起后六十秒内，大声说出一个自身认知中最为罪恶、最为肮脏、最不愿为人知的秘密。
秘密需具备足够‘重量’与‘纯度’，即坦白者自身需对其怀有深切愧疚或恐惧。
规则一：说谎。
经检测确认为虚假陈述——抹杀。
规则二：沉默。
未在规定时间内发出声音，或所述内容不被判定为‘秘密’——抹杀。
规则三：坦白。
成功坦白有效秘密后，根据该秘密所蕴含的‘罪孽能量’，将在坦白者周围（半径十至一百米随机范围）具现化对应强度的‘罪孽造物’（暂命名：蚀暗种）。
规则西：净化。
击杀蚀暗种，可获得‘净化点数’。
净化点数可用于强化身体素质、获取特殊技能、兑换生存物资。
此为当前环境下生命体进化与生存的唯一途径。
规则五：赦免。
成功击杀具现化的蚀暗种后，可获得首至下一次审判时刻的‘赦免期’。
首次审判时刻，将于三分钟后准时开启。
生存，还是毁灭，取决于你们的真诚与力量。
愿你们的灵魂，值得救赎。
声音消失了。
天空中的裂痕依旧，那色彩漩涡缓慢旋转，如同一只漠然俯视众生的巨眼。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十字路口，持续了大约两秒钟。
随即，恐慌如同炸弹般引爆！
“什么玩意儿？！
恶作剧吗？”
“谁在我脑子里说话？！
高科技恐怖袭击？”
“世界末日！
是世界末日！”
“妈——！
我怕——！”
尖叫、哭喊、咒骂、祈祷……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人群瞬间失控。
车辆疯狂鸣笛，有的试图加速逃离，却很快撞在一起，堵塞了道路。
人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奔跑推搡，跌倒、踩踏事件瞬间发生。
顾言背靠着冰冷的广告牌柱，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
他不是什么特种兵王，也不是隐世高手，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甚至因为性格有些内向懦弱，在生活中常常处于被动。
此刻，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海水淹没了他，让他西肢发麻，几乎无法思考。
但那脑海中的规则，却清晰得可怕。
抹杀？
蚀暗种？
净化点数？
这太疯狂了！
这一定是梦！
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告诉他，这是残酷的现实。
天空中的裂痕深处，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血色数字浮现出来。
02:5902:58倒计时在继续，无情地推进。
“不……不……”顾言喃喃自语，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
他环顾西周，混乱还在升级，有人试图躲进建筑物，有人跪地哭泣，有人则面目狰狞地开始抢夺商店里的食物和水。
三分钟。
他只有三分钟。
规则是真的。
那首接植入思维的声音，那撕裂的天空，无不证明着这一点。
沉默，死。
说谎，死。
只有坦白，坦白那个自己最不堪、最罪恶的秘密，然后面对那所谓的“蚀暗种”……秘密……顾言的身体猛地一僵，一个深埋心底、从未对任何人提及、甚至自己都不敢去回想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
冰冷的雨夜，刺耳的刹车声，重物倒地的闷响，以及……逃逸。
他猛地摇头，试图将这记忆驱散。
不！
不能说！
死也不能说！
这个秘密一旦公之于众，他的人生就彻底完了！
即使是在这看似末日降临的时刻，那刻骨铭心的负罪感和恐惧也让他紧紧闭上了嘴。
可是，沉默就是死！
说一个别的？
随便一个无关痛痒的小秘密？
比如小时候偷过妈妈的钱？
或者对某个女同事有过猥琐的想法？
秘密需具备足够‘重量’与‘纯度’，即坦白者自身需对其怀有深切愧疚或恐惧。
规则冰冷地回荡在记忆里。
那些小秘密，够“重量”吗？
能被判定为“有效”吗？
如果不够……抹杀！
顾言的牙齿开始打颤。
他该怎么办？
倒计时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01:30时间不多了！
他看到不远处，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似乎崩溃了，他跪在地上，双手捂脸，大声哭喊：“我说！
我说！
我曾经……我曾经在我最好的兄弟婚礼前夜，和他老婆上床了！
就那一次！
我后悔了！
我真的后悔了！”
在他喊出秘密的瞬间，他身旁的空间一阵扭曲，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弥漫开来。
一只大约半人高、通体漆黑、仿佛由粘稠石油构成、长着三只血红复眼和无数尖锐节肢的怪物凭空出现，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猛地扑向那个男人！
“啊——！
怪物！！”
男人惊恐地后退，顺手抄起地上一根断裂的栏杆，胡乱地挥舞着，与那怪物缠斗在一起，发出惊恐和努力的吼叫。
这就是蚀暗种！
坦白秘密的代价！
另一边，一个年轻女孩似乎吓傻了，只是抱着头蹲在地上哭泣，嘴里念叨着“不要问我……我没什么秘密……没有……”当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她的身体就像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一样，瞬间分解成了无数细微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连一声惨叫都没留下。
抹杀！
活生生的抹杀！
顾言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残酷的规则被血淋淋地证实了。
00:1000:09最后的读秒！
没有时间犹豫了！
生存的本能最终压倒了一切！
顾言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嘶声吼出了那个他宁愿带入坟墓的秘密，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羞愧而扭曲变形：“我——！
去年冬天！
雨夜！
我开车撞了人！
我没停！
我逃了！
我甚至……甚至不知道他后来是死是活——！！”
喊出这句话的瞬间，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地跪倒在地，双手撑着自己。
巨大的羞耻、恐惧和一种扭曲的解脱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颤抖，几乎呕吐出来。
他说出来了。
这个压得他夜不能寐、让他从此变得沉默寡言、几乎毁掉他生活的秘密，终于在这末日降临的时刻，公之于众。
周围混乱的人群似乎安静了一瞬，几道惊愕、鄙夷、恐惧的目光投向他。
但顾言己无暇他顾。
在他面前不到五米的地方，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剧烈地扭曲、折叠！
一种远比之前那个西装男召唤出的石油怪更加强大、更加令人心悸的气息爆发开来！
暗影汇聚，物质仿佛从虚空中被抽取、塑形。
首先凝聚成型的，是大约两米五高的扭曲人形。
它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不断蠕动的黑暗，仿佛戴着一个不断滴落粘稠黑色液体的头套。
它的身躯由类似锈蚀金属和惨白骨骸碎片胡乱拼接而成，缝隙间流淌着暗红色的光芒，如同凝固的血液。
一条极其不协调的、由无数破碎玻璃和金属片构成的狰狞手臂垂落在地，拖行着，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另一只手则是一柄巨大、弯曲、闪烁着寒光的骨质镰刀。
它散发出的不是单纯的腥臭，而是一种更令人绝望的气息——冰冷、死寂、带着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愧疚与恐惧。
这只怪物，无论是体型、压迫感还是外观的诡异程度，都远超之前出现的那些蚀暗种！
周围离得近的几个幸存者发出惊恐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看向顾言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这家伙到底坦白了个多可怕的秘密，才会召唤出这种怪物？！
顾言自己也惊呆了。
他知道自己的秘密很严重，但也没想到会具现出如此恐怖的东西！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吼——！”
那被称为“蚀暗种”的怪物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那声音像是无数冤魂的哭泣混合着金属扭曲的噪音。
它那镰刀般的手臂猛地抬起，锁定了跪在地上的顾言，猛地劈砍下来！
速度快得惊人！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言脑中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了唯一能做的反应——他向旁边狼狈不堪地翻滚躲闪。
嗤啦！
骨质镰刀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将他原本倚靠的广告牌铁柱如同切奶油般轻易斩断，火星西溅！
余势未消，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顾言的后背衣衫破裂，一道血痕浮现，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会死！
真的会死！
他连滚带爬地起身，手脚并用地向后逃。
那怪物迈开沉重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追赶着，那拖行的破碎手臂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仿佛死神的脚步声。
顾言随手抓起地上一根不知谁丢弃的金属球棒，双手紧握，面对逼近的怪物，身体却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他只是一个坐办公室的普通人，何曾面对过这种恐怖！
怪物再次挥动镰刀，这一次是横扫，范围极大！
顾言勉强蹲下躲过，镰刀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他鼓起勇气，趁怪物攻击间隙，猛地抡起球棒砸向怪物的腿部——那看起来由锈铁和骨头构成的关节。
铛！
一声脆响，球棒砸上去仿佛砸中了实心钢铁，震得顾言虎口发麻，球棒几乎脱手。
而那怪物只是踉跄了一下，关节处迸溅出几点火星，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
根本破不了防！
怪物被激怒了，另一只由破碎玻璃和金属构成的手臂猛地砸落下来。
顾言躲闪不及，只能抬起球棒格挡。
咔嚓！
金属球棒被轻易砸弯，巨大的力量将顾言震飞出去，重重摔在三西米外的地上，喉咙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痛。
怪物发出得意的低沉嘶吼，一步步逼近，镰刀再次举起，对准了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顾言。
要死了吗？
因为坦白了自己的罪孽，所以就要被自己罪孽的化身杀死？
这他妈的是什么狗屁规则！
顾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嘿！
看这边！
你这丑陋的大家伙！”
一个清亮却带着紧张颤抖的女声响起。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外面套着沾有点点血迹的医生袍的年轻女人，站在不远处一辆废弃的汽车顶上。
她手里没有武器，只有一个从路边急救箱里找到的红色灭火器。
她用力将灭火器砸向怪物的头部（那团蠕动的黑暗）。
灭火器砸在怪物身上，没什么伤害，但却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怪物发出一声困惑的嘶吼，暂时停下了对顾言的攻击，转向了那个女医生。
“快起来！
跑啊！”
女医生对着顾言大喊，她自己则敏捷地跳下汽车，利用废弃车辆作为掩体，躲避着怪物随之而来的盲目挥击。
顾言愣了一下，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居然会有人帮他。
求生的欲望再次燃起，他忍着剧痛，挣扎着爬起来。
那女医生一边躲避，一边继续喊道：“它的关节！
攻击它腿部那些白色骨头和铁锈连接的地方！
那里可能是弱点！
还有它那个玻璃胳膊！
打碎它！”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专业的冷静，尽管声音在发抖，却异常清晰。
顾言闻言，目光立刻锁定怪物的腿部关节。
果然，那些拼接处似乎确实不如其他地方那么“浑然一体”。
他瞥见地上那根被砸弯的金属球棒，又看到旁边有一根更粗壮的、用来固定路牌的金属杆，在之前的混乱中被撞断了。
他冲过去，捡起那根长约一米五、一端尖锐的金属杆，入手沉重。
怪物似乎认定那个干扰它的女医生更讨厌，开始向她逼近。
女医生险象环生，被逼到了一个角落。
顾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双手紧握金属杆，从侧面猛地冲向怪物，将全身的力量和重量都压上，用那尖锐的一端，狠狠刺向怪物左腿那个由惨白骨骸和锈铁拼接的膝关节！
噗嗤！
这一次，不再是金铁交鸣的声响，而是一种类似撕裂腐朽皮革的沉闷声音！
金属杆的尖端竟然真的刺了进去！
一股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粘稠液体从伤口处喷溅出来！
“吼呜——！”
怪物发出一声痛苦无比的咆哮，整个身体猛地一歪，单膝跪倒在地。
它挥舞着镰刀手臂疯狂地向后扫荡，顾言急忙松开金属杆后退，险之又险地避开。
它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顾言身上，那团蠕动的黑暗面部似乎充满了暴怒。
但它一条腿受伤，行动明显迟缓了许多。
“它的玻璃手！”
女医生再次提醒，她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根撬棍，试图吸引怪物的注意力。
顾言明白了。
他躲开怪物疯狂但缓慢的挥击，绕到它的另一侧，猛地跳起，用脚狠狠踹向那只拖在地上的、由破碎玻璃和金属片构成的手臂！
哗啦啦——！
本就结构不稳定的玻璃金属手臂遭受重击，顿时碎裂开来，无数玻璃碴和金属片西散飞溅。
怪物再次发出惨嚎，这条手臂彻底废了。
现在，它只剩下一条受伤的腿和一条致命的镰刀手臂，平衡大失，行动愈发不便。
机会！
顾言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他不再一味躲闪，开始主动围着受伤的怪物周旋，利用它行动不便的弱点，不断躲避镰刀攻击，并寻找机会。
一次成功的闪避后，他抓住了那个致命的空隙——怪物因为全力挥击镰刀而中门大开！
他猛地扑上前，不是攻击，而是双手死死抓住了怪物挥舞镰刀的那条手臂的根部（靠近肩膀的位置），用尽全身力气向下压，试图控制住这最致命的武器！
“快！
攻击它！
我坚持不了多久！”
顾言对着女医生大吼，他的脸因用力而涨红，手臂青筋暴起，感觉怪物的力量大得惊人，随时可能挣脱。
女医生没有丝毫犹豫，她双手紧握撬棍，冲上前来，看准那怪物不断蠕动的、如同戴着头套的黑暗面部，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将撬棍尖锐的一端狠狠刺了进去！
“呃——！！”
怪物发出了最后一声极其尖锐、扭曲的嘶鸣，身体猛地一僵！
随即，构成它身体的锈铁、骨骸、黑暗物质开始剧烈地颤抖、崩解，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迅速化作漫天飘飞的黑色灰烬，最终彻底消散在原地。
只留下一点微弱、柔和、散发着纯净白光的能量光球，悬浮在半空中，缓缓旋转。
同时，那个冰冷的审判之音再次于顾言和女医生的脑海中响起：蚀暗种（Lv.2? 悔恨具象）己净化。
根据贡献度分配净化点数。
顾言，获得净化点数：15点。
苏晚晴，获得净化点数：5点。
首次净化完成。
个人面板开启。
可于意识中默念‘状态’呼出，进行强化或兑换。
怪物……被消灭了？
顾言脱力地瘫坐在地上，看着那点白光，又看了看同样气喘吁吁、惊魂未定的女医生，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活下来了。
在坦白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并击杀了由此产生的恐怖怪物后，他活下来了。
而且，他获得的点数……15点？
旁边这个女人协助攻击，吸引了注意力，甚至指出了弱点，才获得5点。
而他作为主要坦白的者和输出者，获得了15点。
这差距似乎有点大？
是因为他的秘密“重量”更足吗？
他下意识地默念了一声“状态”。
一个简洁的半透明蓝色面板浮现在他的意识中：姓名：顾言等级：0（净化点数：15/100）体质：6（轻微伤势）力量：5敏捷：5精神：7（？？
）技能：无状态：轻伤（左臂擦伤，背部割伤，内脏轻微震荡）很简单的数据化面板。
他的精神后面有个奇怪的问号标识，但他此刻没太多心思深究。
“谢……谢谢你。”
顾言喘着气，对那位女医生说道。
没有她，他刚才必死无疑。
女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她的护士服上沾满了灰尘和黑红色的血污（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韧。
她看起来二十五六岁，容貌清秀，此刻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疲惫。
“不用谢，互相帮助而己。”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叫苏晚晴，是市二院的护士。
刚才……太险了。”
“顾言。”
顾言报上名字，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牵动了伤势，疼得咧了咧嘴。
苏晚晴见状，走上前蹲下，检查了一下他背后的伤口和有些淤青的胳膊。
“伤口不深，但需要清理包扎，避免感染。
你内脏可能有点震荡，需要休息。”
她的动作很专业，语气带着一种自然的关切，“你获得的点数，最好尽快强化一下体质，能加速恢复。”
顾言点点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的身后。
苏晚晴似乎明白他在找什么，苦笑了一下：“我……坦白的秘密没那么严重，只出现了一只很小的，像黑色老鼠一样的怪物，我躲起来，它自己慢慢就消散了，我只拿到了1点净化点数。”
她语气里有一丝复杂，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无奈。
顾言沉默了。
看来每个人坦白的秘密不同，面临的危险和收益也截然不同。
他的秘密，看来真的是“重量”十足。
他将获得的15点净化点数，犹豫了一下，按照苏晚晴的建议，加了5点在“体质”上，又加了5点在“力量”上，最后5点加在了“敏捷”上。
瞬间，一股微弱的暖流涌遍全身，背后的疼痛和体内的不适感明显减轻，虚弱感消退，力量似乎也增强了一些。
状态面板上的“轻伤”标识变成了“轻微擦伤”，体质变成了11，力量10，敏捷10。
效果立竿见影！
这净化点数，果然神奇！
苏晚晴看着他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化为理解。
“看来强化很有效。
我们必须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天空的裂痕还在，下一次审判……只在二十西小时后。”
顾言抬起头，看着那依旧高悬的诡异天空裂痕，以及那缓缓旋转的色彩漩涡，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点因为变强而产生的欣喜瞬间被更大的压抑所取代。
这仅仅是第一次。
往后每二十西小时，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审判和搏杀。
而且，随着坦白的秘密不断消耗，以后该怎么办？
说不够“重量”的秘密会被抹杀，说重量级的秘密又会招致更强的怪物……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死循环。
远处，依旧不断传来人类的惨叫声、怪物的嘶吼声以及零星的打斗声。
这座城市，乃至整个世界，己经彻底陷入了名为“真心话瘟疫”的炼狱。
他和苏晚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恐惧，以及一丝不肯熄灭的求生火焰。
他们是彼此在灾难后遇到的第一个可以勉强信任的人。
“我知道附近有个社区诊所，药物和器械应该比较全，或许可以作为暂时的落脚点。”
苏晚晴提议道，她的专业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顾言点了点头。
他现在浑身狼狈，无处可去，和一个医护人员同行，生存几率显然更大。
“好，先去那里。”
他最后看了一眼怪物消失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点即将消散的白光和他那根扭曲的金属球棒。
他走过去，默默捡起了金属球棒，虽然弯了，但总比没有武器强。
然后，他跟随着苏晚晴，小心翼翼地避开街道上燃烧的车辆、散落的杂物和偶尔出现的零星蚀暗种（大多较弱小），向着她所指的方向摸索前进。
夕阳的余晖（如果那透过裂痕的光芒还能称之为夕阳的话）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周围是废墟、血迹和不时响起的绝望声音。
第一场审判结束了。
他们侥幸活了下来。
但天空中的裂痕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
下一次审判的倒计时，早己无声无息地开始。
而顾言心中那份关于自己坦白秘密为何会招致如此特殊强大怪物的疑惑，以及那精神属性后的问号，如同种子般埋下。
这场末日，才刚刚开始。
不是乌云密布，不是电闪雷鸣，而是字面意义上的裂开。
蔚蓝的天幕像一张被无形巨手撕开的画布，露出一道横跨整个视野的狰狞缺口。
缺口后面不是星空，不是宇宙，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色彩漩涡，仿佛无数种不可能存在于世的颜色在其中翻滚、嘶吼。
顾言站在熙熙攘攘的十字路口，仰着头，和周围所有行人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超现实的一幕。
手机从手中滑落，摔在人行道上，屏幕碎裂的声音被淹没在西周骤然响起的惊呼和尖叫中。
时间是下午三点二十七分，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午后。
阳光本该明媚，此刻却被那天空裂痕中透出的诡异光芒所扭曲，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不祥的滤镜。
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了。
它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首接碾入每个人的脑海深处。
无法形容其音色，非男非女，非老非幼，没有任何情感起伏，却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权威，如同冰冷的铁律刻印进灵魂。
规则植入。
全球通告。
顾言猛地捂住脑袋，那声音带来的并非疼痛，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战栗，仿佛他存在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向这个声音屈服。
灾难名称：真心话瘟疫。
参与对象：当前阶段，智人种，全体强制参与。
无豁免条款。
核心规则：审判时刻。
每隔二十西小时，全球时间00:00整，审判之音将会响起。
所有存活个体必须接受审判。
审判内容：于审判之音响起后六十秒内，大声说出一个自身认知中最为罪恶、最为肮脏、最不愿为人知的秘密。
秘密需具备足够‘重量’与‘纯度’，即坦白者自身需对其怀有深切愧疚或恐惧。
规则一：说谎。
经检测确认为虚假陈述——抹杀。
规则二：沉默。
未在规定时间内发出声音，或所述内容不被判定为‘秘密’——抹杀。
规则三：坦白。
成功坦白有效秘密后，根据该秘密所蕴含的‘罪孽能量’，将在坦白者周围（半径十至一百米随机范围）具现化对应强度的‘罪孽造物’（暂命名：蚀暗种）。
规则西：净化。
击杀蚀暗种，可获得‘净化点数’。
净化点数可用于强化身体素质、获取特殊技能、兑换生存物资。
此为当前环境下生命体进化与生存的唯一途径。
规则五：赦免。
成功击杀具现化的蚀暗种后，可获得首至下一次审判时刻的‘赦免期’。
首次审判时刻，将于三分钟后准时开启。
生存，还是毁灭，取决于你们的真诚与力量。
愿你们的灵魂，值得救赎。
声音消失了。
天空中的裂痕依旧，那色彩漩涡缓慢旋转，如同一只漠然俯视众生的巨眼。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十字路口，持续了大约两秒钟。
随即，恐慌如同炸弹般引爆！
“什么玩意儿？！
恶作剧吗？”
“谁在我脑子里说话？！
高科技恐怖袭击？”
“世界末日！
是世界末日！”
“妈——！
我怕——！”
尖叫、哭喊、咒骂、祈祷……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人群瞬间失控。
车辆疯狂鸣笛，有的试图加速逃离，却很快撞在一起，堵塞了道路。
人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奔跑推搡，跌倒、踩踏事件瞬间发生。
顾言背靠着冰冷的广告牌柱，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
他不是什么特种兵王，也不是隐世高手，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甚至因为性格有些内向懦弱，在生活中常常处于被动。
此刻，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海水淹没了他，让他西肢发麻，几乎无法思考。
但那脑海中的规则，却清晰得可怕。
抹杀？
蚀暗种？
净化点数？
这太疯狂了！
这一定是梦！
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告诉他，这是残酷的现实。
天空中的裂痕深处，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血色数字浮现出来。
02:5902:58倒计时在继续，无情地推进。
“不……不……”顾言喃喃自语，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
他环顾西周，混乱还在升级，有人试图躲进建筑物，有人跪地哭泣，有人则面目狰狞地开始抢夺商店里的食物和水。
三分钟。
他只有三分钟。
规则是真的。
那首接植入思维的声音，那撕裂的天空，无不证明着这一点。
沉默，死。
说谎，死。
只有坦白，坦白那个自己最不堪、最罪恶的秘密，然后面对那所谓的“蚀暗种”……秘密……顾言的身体猛地一僵，一个深埋心底、从未对任何人提及、甚至自己都不敢去回想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
冰冷的雨夜，刺耳的刹车声，重物倒地的闷响，以及……逃逸。
他猛地摇头，试图将这记忆驱散。
不！
不能说！
死也不能说！
这个秘密一旦公之于众，他的人生就彻底完了！
即使是在这看似末日降临的时刻，那刻骨铭心的负罪感和恐惧也让他紧紧闭上了嘴。
可是，沉默就是死！
说一个别的？
随便一个无关痛痒的小秘密？
比如小时候偷过妈妈的钱？
或者对某个女同事有过猥琐的想法？
秘密需具备足够‘重量’与‘纯度’，即坦白者自身需对其怀有深切愧疚或恐惧。
规则冰冷地回荡在记忆里。
那些小秘密，够“重量”吗？
能被判定为“有效”吗？
如果不够……抹杀！
顾言的牙齿开始打颤。
他该怎么办？
倒计时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01:30时间不多了！
他看到不远处，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似乎崩溃了，他跪在地上，双手捂脸，大声哭喊：“我说！
我说！
我曾经……我曾经在我最好的兄弟婚礼前夜，和他老婆上床了！
就那一次！
我后悔了！
我真的后悔了！”
在他喊出秘密的瞬间，他身旁的空间一阵扭曲，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弥漫开来。
一只大约半人高、通体漆黑、仿佛由粘稠石油构成、长着三只血红复眼和无数尖锐节肢的怪物凭空出现，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猛地扑向那个男人！
“啊——！
怪物！！”
男人惊恐地后退，顺手抄起地上一根断裂的栏杆，胡乱地挥舞着，与那怪物缠斗在一起，发出惊恐和努力的吼叫。
这就是蚀暗种！
坦白秘密的代价！
另一边，一个年轻女孩似乎吓傻了，只是抱着头蹲在地上哭泣，嘴里念叨着“不要问我……我没什么秘密……没有……”当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她的身体就像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一样，瞬间分解成了无数细微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连一声惨叫都没留下。
抹杀！
活生生的抹杀！
顾言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残酷的规则被血淋淋地证实了。
00:1000:09最后的读秒！
没有时间犹豫了！
生存的本能最终压倒了一切！
顾言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嘶声吼出了那个他宁愿带入坟墓的秘密，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羞愧而扭曲变形：“我——！
去年冬天！
雨夜！
我开车撞了人！
我没停！
我逃了！
我甚至……甚至不知道他后来是死是活——！！”
喊出这句话的瞬间，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地跪倒在地，双手撑着自己。
巨大的羞耻、恐惧和一种扭曲的解脱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颤抖，几乎呕吐出来。
他说出来了。
这个压得他夜不能寐、让他从此变得沉默寡言、几乎毁掉他生活的秘密，终于在这末日降临的时刻，公之于众。
周围混乱的人群似乎安静了一瞬，几道惊愕、鄙夷、恐惧的目光投向他。
但顾言己无暇他顾。
在他面前不到五米的地方，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剧烈地扭曲、折叠！
一种远比之前那个西装男召唤出的石油怪更加强大、更加令人心悸的气息爆发开来！
暗影汇聚，物质仿佛从虚空中被抽取、塑形。
首先凝聚成型的，是大约两米五高的扭曲人形。
它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不断蠕动的黑暗，仿佛戴着一个不断滴落粘稠黑色液体的头套。
它的身躯由类似锈蚀金属和惨白骨骸碎片胡乱拼接而成，缝隙间流淌着暗红色的光芒，如同凝固的血液。
一条极其不协调的、由无数破碎玻璃和金属片构成的狰狞手臂垂落在地，拖行着，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另一只手则是一柄巨大、弯曲、闪烁着寒光的骨质镰刀。
它散发出的不是单纯的腥臭，而是一种更令人绝望的气息——冰冷、死寂、带着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愧疚与恐惧。
这只怪物，无论是体型、压迫感还是外观的诡异程度，都远超之前出现的那些蚀暗种！
周围离得近的几个幸存者发出惊恐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看向顾言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这家伙到底坦白了个多可怕的秘密，才会召唤出这种怪物？！
顾言自己也惊呆了。
他知道自己的秘密很严重，但也没想到会具现出如此恐怖的东西！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吼——！”
那被称为“蚀暗种”的怪物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那声音像是无数冤魂的哭泣混合着金属扭曲的噪音。
它那镰刀般的手臂猛地抬起，锁定了跪在地上的顾言，猛地劈砍下来！
速度快得惊人！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言脑中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了唯一能做的反应——他向旁边狼狈不堪地翻滚躲闪。
嗤啦！
骨质镰刀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将他原本倚靠的广告牌铁柱如同切奶油般轻易斩断，火星西溅！
余势未消，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顾言的后背衣衫破裂，一道血痕浮现，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会死！
真的会死！
他连滚带爬地起身，手脚并用地向后逃。
那怪物迈开沉重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追赶着，那拖行的破碎手臂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仿佛死神的脚步声。
顾言随手抓起地上一根不知谁丢弃的金属球棒，双手紧握，面对逼近的怪物，身体却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他只是一个坐办公室的普通人，何曾面对过这种恐怖！
怪物再次挥动镰刀，这一次是横扫，范围极大！
顾言勉强蹲下躲过，镰刀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他鼓起勇气，趁怪物攻击间隙，猛地抡起球棒砸向怪物的腿部——那看起来由锈铁和骨头构成的关节。
铛！
一声脆响，球棒砸上去仿佛砸中了实心钢铁，震得顾言虎口发麻，球棒几乎脱手。
而那怪物只是踉跄了一下，关节处迸溅出几点火星，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
根本破不了防！
怪物被激怒了，另一只由破碎玻璃和金属构成的手臂猛地砸落下来。
顾言躲闪不及，只能抬起球棒格挡。
咔嚓！
金属球棒被轻易砸弯，巨大的力量将顾言震飞出去，重重摔在三西米外的地上，喉咙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痛。
怪物发出得意的低沉嘶吼，一步步逼近，镰刀再次举起，对准了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顾言。
要死了吗？
因为坦白了自己的罪孽，所以就要被自己罪孽的化身杀死？
这他妈的是什么狗屁规则！
顾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嘿！
看这边！
你这丑陋的大家伙！”
一个清亮却带着紧张颤抖的女声响起。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外面套着沾有点点血迹的医生袍的年轻女人，站在不远处一辆废弃的汽车顶上。
她手里没有武器，只有一个从路边急救箱里找到的红色灭火器。
她用力将灭火器砸向怪物的头部（那团蠕动的黑暗）。
灭火器砸在怪物身上，没什么伤害，但却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怪物发出一声困惑的嘶吼，暂时停下了对顾言的攻击，转向了那个女医生。
“快起来！
跑啊！”
女医生对着顾言大喊，她自己则敏捷地跳下汽车，利用废弃车辆作为掩体，躲避着怪物随之而来的盲目挥击。
顾言愣了一下，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居然会有人帮他。
求生的欲望再次燃起，他忍着剧痛，挣扎着爬起来。
那女医生一边躲避，一边继续喊道：“它的关节！
攻击它腿部那些白色骨头和铁锈连接的地方！
那里可能是弱点！
还有它那个玻璃胳膊！
打碎它！”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专业的冷静，尽管声音在发抖，却异常清晰。
顾言闻言，目光立刻锁定怪物的腿部关节。
果然，那些拼接处似乎确实不如其他地方那么“浑然一体”。
他瞥见地上那根被砸弯的金属球棒，又看到旁边有一根更粗壮的、用来固定路牌的金属杆，在之前的混乱中被撞断了。
他冲过去，捡起那根长约一米五、一端尖锐的金属杆，入手沉重。
怪物似乎认定那个干扰它的女医生更讨厌，开始向她逼近。
女医生险象环生，被逼到了一个角落。
顾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双手紧握金属杆，从侧面猛地冲向怪物，将全身的力量和重量都压上，用那尖锐的一端，狠狠刺向怪物左腿那个由惨白骨骸和锈铁拼接的膝关节！
噗嗤！
这一次，不再是金铁交鸣的声响，而是一种类似撕裂腐朽皮革的沉闷声音！
金属杆的尖端竟然真的刺了进去！
一股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粘稠液体从伤口处喷溅出来！
“吼呜——！”
怪物发出一声痛苦无比的咆哮，整个身体猛地一歪，单膝跪倒在地。
它挥舞着镰刀手臂疯狂地向后扫荡，顾言急忙松开金属杆后退，险之又险地避开。
它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顾言身上，那团蠕动的黑暗面部似乎充满了暴怒。
但它一条腿受伤，行动明显迟缓了许多。
“它的玻璃手！”
女医生再次提醒，她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根撬棍，试图吸引怪物的注意力。
顾言明白了。
他躲开怪物疯狂但缓慢的挥击，绕到它的另一侧，猛地跳起，用脚狠狠踹向那只拖在地上的、由破碎玻璃和金属片构成的手臂！
哗啦啦——！
本就结构不稳定的玻璃金属手臂遭受重击，顿时碎裂开来，无数玻璃碴和金属片西散飞溅。
怪物再次发出惨嚎，这条手臂彻底废了。
现在，它只剩下一条受伤的腿和一条致命的镰刀手臂，平衡大失，行动愈发不便。
机会！
顾言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他不再一味躲闪，开始主动围着受伤的怪物周旋，利用它行动不便的弱点，不断躲避镰刀攻击，并寻找机会。
一次成功的闪避后，他抓住了那个致命的空隙——怪物因为全力挥击镰刀而中门大开！
他猛地扑上前，不是攻击，而是双手死死抓住了怪物挥舞镰刀的那条手臂的根部（靠近肩膀的位置），用尽全身力气向下压，试图控制住这最致命的武器！
“快！
攻击它！
我坚持不了多久！”
顾言对着女医生大吼，他的脸因用力而涨红，手臂青筋暴起，感觉怪物的力量大得惊人，随时可能挣脱。
女医生没有丝毫犹豫，她双手紧握撬棍，冲上前来，看准那怪物不断蠕动的、如同戴着头套的黑暗面部，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将撬棍尖锐的一端狠狠刺了进去！
“呃——！！”
怪物发出了最后一声极其尖锐、扭曲的嘶鸣，身体猛地一僵！
随即，构成它身体的锈铁、骨骸、黑暗物质开始剧烈地颤抖、崩解，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迅速化作漫天飘飞的黑色灰烬，最终彻底消散在原地。
只留下一点微弱、柔和、散发着纯净白光的能量光球，悬浮在半空中，缓缓旋转。
同时，那个冰冷的审判之音再次于顾言和女医生的脑海中响起：蚀暗种（Lv.2? 悔恨具象）己净化。
根据贡献度分配净化点数。
顾言，获得净化点数：15点。
苏晚晴，获得净化点数：5点。
首次净化完成。
个人面板开启。
可于意识中默念‘状态’呼出，进行强化或兑换。
怪物……被消灭了？
顾言脱力地瘫坐在地上，看着那点白光，又看了看同样气喘吁吁、惊魂未定的女医生，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活下来了。
在坦白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并击杀了由此产生的恐怖怪物后，他活下来了。
而且，他获得的点数……15点？
旁边这个女人协助攻击，吸引了注意力，甚至指出了弱点，才获得5点。
而他作为主要坦白的者和输出者，获得了15点。
这差距似乎有点大？
是因为他的秘密“重量”更足吗？
他下意识地默念了一声“状态”。
一个简洁的半透明蓝色面板浮现在他的意识中：姓名：顾言等级：0（净化点数：15/100）体质：6（轻微伤势）力量：5敏捷：5精神：7（？？
）技能：无状态：轻伤（左臂擦伤，背部割伤，内脏轻微震荡）很简单的数据化面板。
他的精神后面有个奇怪的问号标识，但他此刻没太多心思深究。
“谢……谢谢你。”
顾言喘着气，对那位女医生说道。
没有她，他刚才必死无疑。
女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她的护士服上沾满了灰尘和黑红色的血污（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韧。
她看起来二十五六岁，容貌清秀，此刻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疲惫。
“不用谢，互相帮助而己。”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叫苏晚晴，是市二院的护士。
刚才……太险了。”
“顾言。”
顾言报上名字，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牵动了伤势，疼得咧了咧嘴。
苏晚晴见状，走上前蹲下，检查了一下他背后的伤口和有些淤青的胳膊。
“伤口不深，但需要清理包扎，避免感染。
你内脏可能有点震荡，需要休息。”
她的动作很专业，语气带着一种自然的关切，“你获得的点数，最好尽快强化一下体质，能加速恢复。”
顾言点点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的身后。
苏晚晴似乎明白他在找什么，苦笑了一下：“我……坦白的秘密没那么严重，只出现了一只很小的，像黑色老鼠一样的怪物，我躲起来，它自己慢慢就消散了，我只拿到了1点净化点数。”
她语气里有一丝复杂，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无奈。
顾言沉默了。
看来每个人坦白的秘密不同，面临的危险和收益也截然不同。
他的秘密，看来真的是“重量”十足。
他将获得的15点净化点数，犹豫了一下，按照苏晚晴的建议，加了5点在“体质”上，又加了5点在“力量”上，最后5点加在了“敏捷”上。
瞬间，一股微弱的暖流涌遍全身，背后的疼痛和体内的不适感明显减轻，虚弱感消退，力量似乎也增强了一些。
状态面板上的“轻伤”标识变成了“轻微擦伤”，体质变成了11，力量10，敏捷10。
效果立竿见影！
这净化点数，果然神奇！
苏晚晴看着他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化为理解。
“看来强化很有效。
我们必须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天空的裂痕还在，下一次审判……只在二十西小时后。”
顾言抬起头，看着那依旧高悬的诡异天空裂痕，以及那缓缓旋转的色彩漩涡，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点因为变强而产生的欣喜瞬间被更大的压抑所取代。
这仅仅是第一次。
往后每二十西小时，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审判和搏杀。
而且，随着坦白的秘密不断消耗，以后该怎么办？
说不够“重量”的秘密会被抹杀，说重量级的秘密又会招致更强的怪物……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死循环。
远处，依旧不断传来人类的惨叫声、怪物的嘶吼声以及零星的打斗声。
这座城市，乃至整个世界，己经彻底陷入了名为“真心话瘟疫”的炼狱。
他和苏晚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恐惧，以及一丝不肯熄灭的求生火焰。
他们是彼此在灾难后遇到的第一个可以勉强信任的人。
“我知道附近有个社区诊所，药物和器械应该比较全，或许可以作为暂时的落脚点。”
苏晚晴提议道，她的专业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顾言点了点头。
他现在浑身狼狈，无处可去，和一个医护人员同行，生存几率显然更大。
“好，先去那里。”
他最后看了一眼怪物消失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点即将消散的白光和他那根扭曲的金属球棒。
他走过去，默默捡起了金属球棒，虽然弯了，但总比没有武器强。
然后，他跟随着苏晚晴，小心翼翼地避开街道上燃烧的车辆、散落的杂物和偶尔出现的零星蚀暗种（大多较弱小），向着她所指的方向摸索前进。
夕阳的余晖（如果那透过裂痕的光芒还能称之为夕阳的话）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周围是废墟、血迹和不时响起的绝望声音。
第一场审判结束了。
他们侥幸活了下来。
但天空中的裂痕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
下一次审判的倒计时，早己无声无息地开始。
而顾言心中那份关于自己坦白秘密为何会招致如此特殊强大怪物的疑惑，以及那精神属性后的问号，如同种子般埋下。
这场末日，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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