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万兵搬进404寝室的第一天，就发现门锁会自己转动。，室友们说这是老楼的通病，
可他总在深夜听见隔壁传来梳头声。直到某天，
他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穿红裙的女人。而室友们却告诉他：“你身后没人。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所有室友的照片里，都没有他的身影。九月的雨，下得又急又密，
像无数冰冷的针，扎在刘万兵单薄的外套上。他拖着一个半旧的行李箱，站在“明德楼”前，
仰头望着这栋灰扑扑、毫无生气的老式宿舍楼。楼体斑驳，墙皮剥落，
几扇窗户的玻璃已经碎裂，用塑料布糊着，在风雨中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的霉味和雨水的土腥气。“刘万兵！这边！
”一个穿着同样湿透的军训服、头发乱糟糟的男生从楼道口探出头来，朝他挥手，
声音被雨声盖得有些发闷。他叫匡井涛，是刘万兵的同班同学，也是他未来四年的室友之一。
刘万兵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拖着箱子走进了楼道。楼道里光线昏暗，
只有几盏接触不良的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忽明忽暗。墙壁上布满了各种涂鸦和刻痕，
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不清，有些则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戾气。空气比外面更闷，霉味更重，
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铁锈的腥气。“404，到了。
”匡井涛停在一扇绿色的、油漆剥落的铁门前，掏出钥匙。钥匙插进锁孔，
发出刺耳的“咔哒”声。他用力拧了几下，门才缓缓打开。刘万兵走进去，
一股更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寝室不大，四张上下铺铁架床，一张共用的长条桌子，
几把椅子，一个简易的衣柜。地面是水泥地，坑坑洼洼。窗户紧闭着，
窗帘是那种洗得发白的蓝色，透进的光线微弱而惨淡。“条件是差点，但胜在便宜，
而且……”匡井涛一边擦着脸上的雨水，一边嘿嘿笑了笑，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安静。
”刘万兵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他选了靠门的下铺。刚把被子铺好，
准备去锁门，却发现门锁自己“咔哒”一声，转动了一下。他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匡井涛。
匡井涛正坐在对面的床上玩手机，头也没抬：“别管它，老楼了，门锁都这样，
有时候风一吹，或者楼体有点沉降，它就自己转。习惯就好。
”刘万兵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但心里却莫名地咯噔了一下。他重新锁好门，
回到床边坐下。寝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雨声和匡井涛手机里传来的游戏音效。他总觉得，
这安静里，藏着点什么。接下来的几天，刘万兵渐渐适应了404的生活。除了匡井涛，
还有两个室友：一个叫胡启升，戴着厚厚的眼镜，话不多，
总是抱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另一个叫朱义，性格开朗，爱开玩笑，是寝室里的活跃分子。
他们看起来都很正常，对刘万兵也很友好。但刘万兵心里的不安，却像藤蔓一样，
一天比一天长得茂盛。问题出在深夜。每天凌晨三点左右，当整个宿舍楼都陷入沉睡，
连窗外的雨声都似乎小了下去的时候，刘万兵总会被一种声音惊醒。
那是一种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声音。“沙沙…沙沙…”像是有人在用一把旧梳子，
缓慢地、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长长的头发。声音是从隔壁寝室——403——传过来的。
刘万兵屏住呼吸，竖起耳朵。那声音持续不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感，
仿佛梳头的人，永远也梳不完那一头长发。他悄悄下床，走到门边，
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门板上。声音更清晰了，沙沙…沙沙…每一下都像刮在他的神经上。
他回头看向另外三张床。匡井涛睡得像死猪，呼噜声震天响；胡启升侧躺着，
呼吸均匀；朱义则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他们似乎都没有听到这诡异的梳头声。
刘万兵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他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却怎么也睡不着。那梳头声，像幽灵一样，在他耳边盘旋，挥之不去。
他开始留意403寝室。白天，他偶尔会看到403的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门牌号是403，但门上却没有任何学生的名字标签。他问过匡井涛，匡井涛说：“403？
哦，那间寝室一直空着，好像是……不太吉利，没人敢住。”“不太吉利？”刘万兵追问。
“嗯，”匡井涛含糊其辞，“听说以前出过点事。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
反正老学长们都这么说。你别问了，也别去想，更别去403门口晃悠。咱们404住着，
没事就行。”匡井涛的话，非但没有打消刘万兵的疑虑，反而让他更加不安。
一个空着的寝室，怎么会在深夜传来梳头声？他开始失眠。白天精神萎靡，
上课注意力不集中。晚上则神经质地竖着耳朵，等待那可怕的梳头声。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直到那个雨夜。那天晚上，雨下得特别大，
雷声滚滚，闪电时不时照亮整个寝室。刘万兵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雨声，心里更加烦躁。
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突然，一道惨白的闪电劈过，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刘万兵下意识地睁开眼。他的目光，恰好落在了对面墙上那面用来整理仪容的小镜子上。
镜子里，映出他自己苍白的脸，还有他身后……一个女人。她就站在林默的床尾，
背对着镜子，穿着一条鲜红鲜红的连衣裙。裙子的颜色，在闪电的映照下，像凝固的血。
她的长发垂到腰际，湿漉漉的，似乎刚从水里出来。刘万兵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惊恐地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寝室，
和窗外肆虐的风雨。他又迅速转过头看向镜子。镜子里，那个穿红裙的女人，
依旧站在他身后。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惨白的闪电再次亮起。
林默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皮肤像纸一样白。眼睛很大，却空洞无神，
瞳孔深处仿佛有两潭死水。她的嘴角，向上弯起一个极其诡异、极其僵硬的弧度，像是在笑，
又像是在哭。“啊——！”刘万兵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人从床上滚了下来，
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的尖叫声，终于惊醒了其他三个室友。“怎么了？怎么了？
”匡井涛第一个跳起来，打开了寝室的灯。惨白的灯光瞬间充满了房间。“有……有鬼！
镜子里……有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刘万兵指着镜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浑身都在发抖。
匡井涛、胡启升、朱义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镜子里，只有他们四个人惊魂未定的脸，
和凌乱的寝室。“刘万兵，你……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匡井涛皱着眉头，一脸担忧，
“镜子里什么都没有啊。”“是啊，刘万兵，你看清楚了吗？”朱义也凑过来，
仔细看着镜子，“空的，什么都没有。”胡启升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刘万兵死死地盯着镜子，
镜子里确实只有他们四个人。那个穿红裙的女人，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可那惨白的脸，
空洞的眼睛，诡异的笑容，却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我真的看到了！
就在刚才！闪电亮的时候！”刘万兵急切地辩解，声音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嘶哑。“刘万兵，
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或者……”匡井涛犹豫了一下，
“是不是403的传闻让你太紧张了？”“我没有！”刘万兵几乎要崩溃了，
“我真的看到了！她就站在我身后！穿红裙子！”寝室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只有窗外的雨声和雷声，显得格外刺耳。匡井涛和胡启升交换了一个眼神，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一丝……怀疑。朱义则低下头，继续看他的书，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刘万兵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他看着自己的三个室友，忽然觉得，
他们的眼神，似乎有些陌生。从那天起，刘万兵的生活彻底陷入了恐惧的泥潭。
他不敢再看镜子，不敢在深夜独处，甚至不敢一个人去厕所。他总觉得，那个穿红裙的女人，
就藏在某个角落，用那双空洞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他开始留意室友们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匡井涛虽然表面上对他很关心，但眼神深处，似乎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胡启升依旧爱开玩笑，但刘万兵总觉得，那些玩笑话里，藏着某种试探。而朱义，
则更加沉默，除了看书，几乎不和他说话，偶尔的目光接触，
也让刘万兵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他发现自己的东西，
似乎在被人动过。他放在桌上的笔，位置变了；他晾在阳台的袜子，
少了一只；他放在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会在他睡着后自己亮起……他开始怀疑，
是不是他的室友们，在搞什么恶作剧？或者……他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室友？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一天下午，寝室里只有他和匡井涛。
匡井涛正在整理他的书桌，准备把一些旧书卖掉。刘万兵坐在自己的床上，假装看书，
实则在偷偷观察匡井涛。匡井涛从一个旧文件夹里，抽出一叠照片，开始翻看。
刘万兵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其中一张。那是一张寝室的合影。照片上，
匡井涛、胡启升、朱义三个人站在一起，笑容灿烂。背景是明德楼404寝室的门口。
但照片上，没有他。刘万兵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
确实没有他。照片上，只有三个人。匡井涛站在中间，胡启升在左边，朱义在右边。
他们身后，是404的门牌号。照片的日期，是他们刚入学不久拍的。可刘万兵明明记得，
那天他也在场！他清楚地记得，是匡井涛提议拍一张寝室合影，他站在胡启升的右边，
朱义的左边！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匡井涛身边，指着那张照片，
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匡井涛！这张照片！我呢？我为什么不在上面？
”匡井涛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照片往后缩了缩，脸上露出一丝慌乱，
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刘万兵，你……你在说什么？这张照片是我们三个拍的，
你当时……你当时不是有事出去了吗？所以没拍上。”“胡说！”刘万兵几乎要吼出来，
“我明明在！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站在你右边！”“刘万兵，你是不是……记错了？
”匡井涛的眼神有些闪烁，“你看，照片上只有我们三个，日期也对得上。你那天确实没在。
”刘万兵看着匡井涛那张写满“真诚”的脸，又低头看了看那张刺眼的照片，
一股寒意从头顶浇下。他忽然意识到，这可能不是恶作剧。他发疯似的，
开始翻找自己的东西。他打开自己的抽屉，翻出自己的手机，点开相册。
他翻找着入学以来的所有照片。班级合影，没有他。军训合影，没有他。食堂吃饭的照片，
没有他。甚至，他自己拍的一些风景照、自拍……也全都不见了！他的手机相册里，
空空如也！他又翻找自己的钱包。学生证还在，但学生证上的照片，变成了一片空白！
只有他的名字、学号、院系信息还在。他冲到寝室门口，看了看贴在门内侧的寝室成员名单。
名单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匡井涛、胡启升、朱义。没有刘万兵。他像被一道惊雷劈中，
整个人僵在原地。他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见他？
为什么所有的照片里都没有他？他想起了那个穿红裙的女人，想起了403寝室，
想起了那诡异的梳头声……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他的脑海。他，
是不是已经死了？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寝室，在楼道里狂奔。
他需要证据！他需要证明自己还活着！他跑到楼下的宿管阿姨那里。
宿管阿姨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平时很和蔼。“阿姨！阿姨！”刘万兵气喘吁吁地冲进去。
宿管阿姨抬起头，看到是他，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咦？同学，你是哪个寝室的？
我好像……没见过你啊？”刘万兵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强忍着恐惧，说：“阿姨，
我是404的林默啊！我刚搬来不久！”“404？”宿管阿姨皱起眉头，仔细想了想，
然后摇了摇头，“404？没有这个人啊。404住着匡井涛、胡启升、朱义三个学生。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搞错！我就是刘万兵！我住在404！
”刘万兵几乎要快哭出来了。宿管阿姨看着他激动的样子，
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一丝……怜悯。她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登记本，
翻到404那一页，推到刘万兵面前：“你自己看吧。”刘万兵用几乎颤抖着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