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以形补形
他媳妇伸手拧他胳膊:“就你眼尖,咋不早说?”
“说了有啥用?
人家的家事。”
刘老五缩着脖子嘟囔。
人群后排,几个年轻媳妇咬着耳朵,声音压得低:“你看小满婶那样,怕是要气晕过去……换我我也气!
家里累死累活,男人在外头养狐狸精,还是个忘恩负义的!”
村支书背着手站在最前头,眉头拧成疙瘩,“吵啥吵!
家丑不可外扬!
小满你先起来,有话回家说!”
“回家说什么?”
陈小满飞快的眨眨眼,然后抬头,眼睛里禽着泪,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支书,您让我回家怎么说?
说王建军偷了我娘留给我的遗物,说他在窝棚里搂着别的女人,把我当傻子耍?
我嫁给王建军这些年,你摸着心口说,我哪点对不起你们王家?”
“我为这个家掏心掏肺,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他倒好,拿着我的血汗钱给别的女花!
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啊……”虽然是有演戏的成分,但陈小满也是真的伤心。
她十八岁就嫁给王建军,连生了七个女儿,最后好不容易盼来个儿子,原以为能在王家挺首腰杆,没成想日子反倒更难了。
王建军是个混子,养活自己都费劲,公公婆婆又身体不好,一家子的负担全压在她和几个女儿身上。
地里的活计再忙,婆婆也舍不得让儿子孙子沾半点土,却总指着陈小满和几个女儿骂。
她起早贪黑地里刨食,回家还得伺候一家老小,儿子被宠得没样,她还不能教育,儿子闯了祸是她的错,没照看好也是她的错。
以前,她也以为儿子是她的指望,到头来却发现,儿子被他爷爷奶奶养成了废物,而那七个姑娘,也投错了胎。
人群里也不知谁喊了句:“支书,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建军这件行为可是要批斗的!”
村支书狠狠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对着陈小满沉声道:“小满,你先别哭。
这事是建军不对,你先起来回家,我指定给你个说法。”
“给她啥说法?
惯的她,陈小满,你个贱娘们,闹够了没有!”
王建军恶狠狠瞪着陈小满,心里又气又慌。
他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就陈小满这副邋遢样,他看着就倒胃口,比不上李寡妇的一星半点。
“堂叔!
您看她有当女人的样子吗?
当着全村人的面撒泼,还把我手打断了!
今天必须让她给我磕头赔罪!”
陈小满听了这话,“噌”地从地上站起来:“要我赔罪?
王建军,你能要点脸不!
你大白天躲窝棚里搞破鞋,只要有人去举报,你就得批斗游街,还有脸跟我叫板?
一个大男人屁用没有,棍子都躲不开,你怕不是自己乱搞肾虚腿软了吧!”
“哦——哈哈哈哈……”周围村民哄堂大笑,瞅着王建军那狼狈样,眼里全是戏谑。
“建军,你这咋回事?
被娘们打了还咋咋呼呼,跟个老娘们似的哭哭啼啼!”
“建军,得弄点啥补补了,听说那啥鞭,以形补形,管用着呢!”
“建军,后山上有枸杞,明儿我帮你多摘点!”
“对,俺们也帮你留着……哈哈!”
王建军气得头顶冒烟,真想一巴掌扇死满嘴胡说八道的陈小满,可他不敢起身——拜陈小满发疯所赐,他这会儿还没穿衣裳呢。
还是王老婆子进来后给他肩膀上披了件衣裳,现在他就夹着腿、抱着胳膊蹲在地上,再不要脸,也不能在这么多婶子媳妇跟前“遛鸟”不是!
“你胡说!
明明是你这个***下了死手打人!”
“我胡说?”
陈小满眼一瞪,“在场的都看着呢!
我有那么厉害,早教训你了!
要不是你爹娘突然闯进来嗷嗷叫,我能失手?
你这手受伤,说到底还是他们吓的!”
周围人你看我、我看你,还真有人点头:“刚才老王头那嗓子,是挺突然……是啊,小满从小就老实,今天也是气狠了,突然被吓一跳手劲没准头,也正常……”村支书脸黑得像锅底,都是些不省心的,真闹大了他们这些村干部也要遭批评!
“陈小满!
你就不能消停点回家去?
真闹大了,你还有几个孩子怎么办?”
王支书认为先把陈小满弄走,看热闹的村民自然会散开,到时候他再警告两句,事情就不会传开。
王支书想的很好,只是,陈小满己经不是那个随便两句话就能哄骗的陈小满了。
她现在是极品村霸陈老太。
“堂叔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到底是谁不消停?”
陈小满立马转向村支书,眼含愤怒,,“您是建军堂叔,也是小林村的支书,按说该帮理不帮亲才对!
可您来了这么久,既不帮理也不帮亲,尽逮着我教训!
提都不提王建军和李寡妇俩人伤风败俗,您是不是也跟李寡妇有一腿?
要不咋这么维护她?”
这话一出,人群里“嗡”地炸开了锅。
“嘶……支书平时是常往李寡妇家跑……前阵子还见他拎着鸡蛋去过呢……支书平时是挺照顾李寡妇的!”
村支书脸“腾”地红了,指着陈小满的手抖个不停:“你、你血口喷人!”
“我喷没喷人,您心里有数。”
陈小满慢悠悠捡起地上的褂子,往李寡妇头上一甩,继续胡说八道,“你急了,是不是被我说正了?
啥?
堂叔,你还真和李寡妇好上了?”
不就是造谣吗,她也会!
李寡妇被褂子罩住脸,只顾着哭,今天丢脸丢大了,都怪该死的陈小满。
村支书气得胡子都翘了,可被周围若有似无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梗着脖子吼:“还不快把人送卫生院!
像啥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