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莉，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宝妈,也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在遇到这件恐怖的事情之前，我对于神鬼之说从来没有敬畏之心……一我一直觉得，
这栋老楼的楼顶吹的风是来自那扇破旧、总是漏风的铁门后面。但在这个夏天夜晚，
充斥在我耳旁的，不是风声，而是从五楼传来的“砰……砰……砰”。那是我儿子小杰，
和他最好的朋友，楼下501室一个叫朵朵的小女孩一起在打乒乓球。“小杰!朵朵吃饭了！
“我朝着两人轻声呼唤。“妈妈！”小杰看见我穿着围裙走到楼道口，眼睛瞬亮了起来。
一般这个时候，他都明白是要吃饭了。他是个内向的孩子，
只有和朵朵在一起玩时脸上才会露出属于这个年龄的天真烂漫。“朵朵，走，
去我家吃饭啦!”他一只手拉着朵朵，一只手胡乱的抹着脸上的汗水，就这么一会会，
他已经成为一个大花猫了。朵朵看着他捂着嘴偷笑，他也傻乎乎的看着朵朵笑。
我看着这一幕感叹着两小无猜的青春真美好。“阿姨好！”朵朵的声音像是裹着蜜，甜甜的。
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一条小红裙子，脸蛋红扑扑的，像是一只小麻雀。
朵朵父母经常工作到很晚，常留朵朵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在家。这栋楼楼小孩子很少，
我儿子性格又内向，朵朵经常上楼来找我儿子玩，小杰能有朵朵这个玩伴，也算是件幸事。
加上朵朵父母总是大半夜才回来，朵朵经常会饿着肚子等着父母。
因此我吃饭的时候会叫上这个软萌、甜甜的小女孩。一来二去，
朵朵和我家也算是熟络起来了，以前喊她吃饭还会小脸红扑扑的不好意思，
现在已经是大大方方的跟着小杰和我一起吃东西。在我眼里，她就像我另一个孩子。
刚吃完饭，两小只又迫不及待地冲向五楼楼道。小心点，别摔着!”我依旧照例叮嘱。
那枚小小的，有些磨损的乒乓球，就在这两个孩子之间，
在斑驳的墙壁和剥落的楼梯扶手构成的狭窄空间里，不知疲倦的跳跃着。
“砰……砰……砰”乒乓球落在楼道墙壁上的声音，就像是这个沉闷夏日里唯一的节奏，
敲打在老旧楼道的寂静里。二“领导这不是我的工作范围了！
我的儿子只有五岁,他还没吃东西,他还在家等着我！”周五，本来已经下班了，
我所有的工作也已经都完成，但是这个时候公司居然通知要加班。我很气不过，
跟领导发生了争执。“陈莉，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公岁最近有一个紧急项目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加班吗？
是公司全体员工都在加班!这个工作你想做就做，你不想做有的是大把人想做！”我的上级，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对着我怒吼出声。“领导别生气，莉姐也是孩子在家有些着急了，
不好意思领导,我代她向您道歉，您别往心里去!”这时，
一个和我处的挺好的同事张瑶不断在中间做好人。或许是她觉得我这个人还挺好相处，
挺聊得来，不想看我因为这件事被辞退。
“哼!”领导冷哼了一声后走了,或许他也并不想辞退我，只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毕竟我的工作能力在公司里算得上是较为出众的。冷静下来后我朝张瑶投去感激的目光。
小杰父亲在外工作，工资也不高，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喜欢又能养家糊口的工作，
如果自己刚才继续顶嘴，也许就真的被辞退了。于是，
我带着极其重的怨气加入了加班的牛马大队。终于，
我忙到十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家里赶去。小杰是没有电话的，他一个人在家，
我内心有些焦急，他爸常年在外工作，家里就我俩相依为命。快到楼下时，
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在我脸上，也吹散了我心中仅有的一点焦急。
看着顶楼六楼的灯光亮着，我内心稍稍一松，小杰怕黑，通常我不在家，
无论多晚他都会自己把灯亮着。正当我把目光重新聚焦在前面的路上，
刚迈出脚步往楼道赶去。“砰！”一道沉闷的，沉重得不像话的声音在我耳旁炸响。
显然是有重物从楼上坠落。旁边，是便利店私自搭建，用来堆放杂物的塑料棚。此刻，
那塑料棚顶传来的沉闷的声音撕破了夜晚的宁静，也几乎撕裂了我的耳膜。
我只感觉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本能让我冲了过去，
便利店昏暗的灯光照着那片区域。然后，我看到了此生都无法从脑海里抹去的场景。是朵朵。
她穿着那条熟悉的小红裙子，此刻却是像一只被撕碎的布娃娃，躺在变了形的塑料棚顶上。
棚顶被砸出一个凹陷，她的四肢以诡异的程度弯曲着，小小的脑袋像是被对折一般拉耸着。
看不清脸,只有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绿色的棚顶蜿蜒流淌。
那小小的身体在那片灯光下缓慢蠕动着。那不是挣扎，是一种无意识的、缓慢的蠕动。
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徒劳的扭动着身体。
“呃……呃……”我离得近，听着朵朵从喉咙里艰难挤出的、极其微弱的气音。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想哭！我想放声尖叫！但是喉咙却是像被死死扼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只有眼泪止不住流淌。双腿像是灌了铅，几乎就要瘫倒在地上。
我的整个世界在此刻都仿佛按下了静音键。我看着那栋旧楼上的灯光稀稀拉拉全部点亮。
我看到那些平常在楼下聊八卦的老奶奶们垂足顿首，有的老奶奶在抹着眼泪。
朵朵这个小女孩，平常很招这栋老楼的邻居们喜欢。楼脚已经人声鼎沸了，
但是此刻我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直到一个女人发疯般跑向这具早已没有动静的尸体。
是朵朵的妈妈这时候,我才恢复了听觉。“天啊！天啊!朵朵!怎么办？怎么办？
!”女人带着绝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朵朵妈妈一边抱着早已不成人形的朵朵，
一边大哭着手忙脚乱的打电话。此刻我仿佛魂魄才回来。我抬头一看。
小杰正在阳台上看着这一切，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绝望和伤心。那一刻，
原本全身瘫软无力的我仿佛全部力量回归，跌跌撞撞跑向楼梯，疯狂跑向顶楼。来到顶楼，
小杰已经在客厅里，像是一个快要碎掉的布娃娃。坐在沙发上，无声流着泪。看见我来，
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妈妈，妈妈，朵朵死了是不是？”我听着儿子的声音，
内心涌起无尽的悲痛。“小杰乖，小杰乖，别怕，妈妈在，妈妈在就没事了。小杰五岁了，
他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我觉得没有必要瞒着他，只是尽量安抚着他这颗幼小的心脏。
小杰在我的安抚下沉沉睡去。我走上阳台，看向楼下的混乱。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红蓝闪烁的灯光划破了夜晚的黑暗，但却怎么也驱散不了我心中的阴霾。朵朵抬下来时，
已经盖上了白布，那抹红色，被彻底吞没了。三朵朵的葬礼很简单，
501这对夫妻本就沉默。女儿死后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吊唁朵朵那天，
找到我对我说了一些感谢我以前照顾朵朵之类的话，我也只能尽量安慰他们节哀顺变，
从那后来就再没见过他们。有一天路过楼脚时，
我才听一群老婆婆到一些神神叨叨的有关他们家的话。说朵朵死的时候太小，怨气不散，
那屋子晚上总能听见小孩的哭声和拍乒乓球的声音，他们是住不下去了才搬的家。
我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并没有多在意。因为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家里带小孩，
说到恐惧是谈不上的，我也不相信神鬼之说。更何况生活还要继续，小杰还需要我，就这样，
这件事发生几天后，也就渐渐被我遗忘了。直到今天，我再次在公司加班到很晚才回来。
月光惨白，照得楼道里明明暗暗。老楼的声控灯总是接触不良，需要用力跺脚才会亮。
且光线昏暗，只能照亮脚下的一小片区域。走到一楼，我习惯性跺脚，灯没亮，又跺了一下，
还是没反应，大概率是坏了。我叹了口气，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摸索着往上走。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
走到四楼拐角处，我停下来，想喘口气。正在这时，一种声音，毫无征兆地从楼上传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