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晚,被拐回了自己村我被拐卖了,卖到了生我养我的村子。买我的男人,
是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他把我锁在柴房,用铁链拴住我的脚踝。“晚晚,别怪我,
你去了城里就变了。”我看着他,笑了。“铁柱,你忘了,这村子后山的每一条路,
都是我带你爬的。”“你更忘了,十年前你高烧不退,是谁冒死翻过三座山,
给你请来的郎中。”“现在,你拿这根破链子锁我?”当晚,柴房起火,铁链断成两截。
我站在后山最高的崖顶,看着村里举着火把乱成一团。铁柱的哭喊声撕心裂肺。“晚晚!
回来!我放你走!”我吹着山风,慢悠悠捆好偷来的干粮。走?
在把我的“好父母”和“好未婚夫”送进地狱之前。我哪儿也不去。
柴房的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拢,落锁的声音沉重而刺耳,像钝刀子割在神经上。
光线从墙壁高处的破洞和门板的缝隙里挤进来,
在满是灰尘和霉味的空气中切割出几道浑浊的光柱。林晚靠在冰冷的、堆着烂木柴的墙壁上,
动了动被粗糙麻绳反绑在身后的手腕,火辣辣的疼。脚踝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伴随着铁链碰撞的“哗啦”声响。铁柱蹲在她面前,
正把一条锈迹斑斑、却依旧粗壮结实的铁链,一头锁在她纤细的脚踝上,
另一头牢牢固定在墙角一根深埋进地下的铁桩上。他动作很慢,
手指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又痛苦的仪式。
“晚晚......”他抬起头,脸上是痛苦和一种扭曲的执拗交织的神情,
“你别怪我......我没办法......”他穿着皱巴巴的西装,
袖口上还沾着点泥星,头发梳得勉强算整齐,但眼底布满红丝,嘴唇干裂。这副样子,
和林晚记忆里那个跟在她身后、满山疯跑的黝黑少年,判若两人。“你去了城里,上了大学,
就变了......”铁柱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哽咽,“你信里说的话,
我都听不懂了......你上次回来,看我的眼神,
看咱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我怕,
我怕你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林晚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表演这出深情又卑劣的戏码。麻绳粗糙的纤维摩擦着皮肤,带来真实的痛感,
却远不及心底那片荒芜的冰冷。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像寻常被拐卖的女子那样哭喊咒骂,
只是那双眼睛,在黑黢黢的柴房里,亮得惊人,像淬了冰的寒星。“铁柱,”她开口,
声音因为缺水而有些沙哑,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点奇异的笑意,“你忘了。
”铁柱锁好铁链,正准备起身,闻言动作一僵,愕然看向她。林晚的视线缓缓下移,
落在那条禁锢着她自由的丑陋铁链上,然后又抬起,精准地钉在铁柱脸上,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这村子后山的每一条路,哪一条,不是我小时候带着你爬熟的?
”铁柱的脸色微微一变。林晚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慢悠悠地说,每个字都像小锤子,
敲打在他脆弱的神经上:“你更忘了,十年前,你八岁那年冬天,高烧不退,
浑身烫得像火炭,村里赤脚医生都摆手说没救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时光的力量,
将那些被尘埃掩埋的过往,血淋淋地撕扯开来。“是谁,瞒着家里大人,
冒着被狼叼走、摔死在山沟里的风险,一个人,深更半夜,翻过了村后那三座积雪的荒山,
跑到三十里外的镇子上,敲开了孙郎中家的大门,跪在雪地里磕头求他来救你的?
”铁柱的脸,在浑浊的光线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了血色。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段几乎被他刻意遗忘的、关乎生死恩情的记忆,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
咆哮着冲回他的脑海。
脸上手上被枯枝划满血口子、最终把郎中拖回村里、自己也几乎冻掉半条命的小女孩的身影,
与眼前这个被他用铁链锁住、面容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女子,缓缓重叠。
林晚看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和惨白的脸,嘴角那抹笑意加深了,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她微微向前倾身,目光扫过脚踝上的铁链,声音陡然变得锐利:“现在,
你就拿这根......破链子锁我?”“哗啦!”她猛地一挣脚踝,铁链与地面摩擦,
发出刺耳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柴房里如同惊雷。铁柱像是被这声音烫到,猛地后退一步,
撞在身后的柴堆上,哗啦啦掉下几根枯枝。他眼神慌乱,不敢再看林晚,
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拉开门,逃也似的钻了出去,然后手忙脚乱地重新落锁,
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柴房里重新恢复了死寂,只有尘埃在光柱里缓慢浮动。
林晚听着门外远去的、仓促的脚步声,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冷却,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漠然。
她低下头,开始专注地对付手腕上的麻绳。绑得很紧,是那种生怕她跑掉的死结。
但她很有耐心,手指在粗糙的绳结间艰难地摸索、抠动,利用身后柴堆凸起的、尖锐的木刺,
一点点地磨蹭。时间在寂静和灰尘的味道里缓慢流淌。手腕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有温热的液体渗出,粘腻腻的。但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重复着那个单调而坚定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窗外透进的光线逐渐由明亮转为昏黄。
“咔哒”一声极轻微的脆响,手腕上的束缚猛地一松。
林晚缓缓活动了一下僵硬酸痛、满是血痕的手腕,血液回流带来一阵麻痒的刺痛。
她没急着去弄脚上的铁链,而是先小心地爬到门边,透过宽窄不一的缝隙向外观察。
院子里静悄悄的,夕阳的余晖给泥土地面铺上一层残破的金色。
主屋的方向隐约传来碗筷碰撞和低低的说话声,是铁柱和他爹妈。他们在吃饭,
似乎完全没把柴房里锁着的人放在心上。也是,一个被铁链锁住、双手反绑的弱女子,
在这闭塞的、几乎与世隔绝的山村里,能翻出什么浪花?林晚退回柴堆旁,
目光落在墙角那个固定的铁桩上。铁桩很粗,埋得似乎也很深。
铁链的锁头是那种老式的挂锁,看起来锈蚀严重。她站起身,
在狭窄的柴房里悄无声息地移动,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最后,她在柴堆深处,
摸到了一截小孩手臂粗细、异常坚硬的青冈木柴棍,一头还带着断裂的尖茬。
又在一个被遗忘了的、堆满烂树叶和碎布的破筐里,
翻出了小半瓶不知何年何月遗落在此的煤油,瓶口用破布塞着,挥发得只剩瓶底一点,
但气味刺鼻。够了。她将煤油小心地倒在锁孔和铁链锈蚀最严重的连接处,
然后用那截坚硬的青冈木尖头,对准锁孔内部锈死的机簧,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
猛地一撬!“嘎吱——”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一下,
两下......汗水从额角滑落,混合着手腕伤口渗出的血,滴落在灰尘里。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咔!”一声不同于之前的、沉闷的断裂声响起。老旧的挂锁,
连同部分锈蚀的铁链环,竟被她用这种粗暴的方式,硬生生别断了!
铁链“哗啦”一声散落在地。林晚没有丝毫停顿,
她迅速脱下身上那件在挣扎中早已脏污不堪的浅色外套,
将偷藏起来的几块中午铁柱妈扔进来、她假装没吃完藏起来的干硬烙饼包好,
又捡起那半瓶残余的煤油,全部倒在干燥的柴堆和角落堆放的、引火用的软草上。然后,
她走到门边,从缝隙里确认外面依旧无人注意。掏出藏在贴身衣物里,险些在路上被搜走,
却最终因为藏得巧妙而幸存下来的——一盒火柴。这是她在城里养成的习惯,
总是随身带一盒,此刻却成了救命稻草。“嗤——”火柴划亮,微弱的光焰在她瞳孔中跳跃。
她面无表情地将那簇火苗,凑近了浸透煤油的软草。火焰猛地窜起,
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柴禾,发出“噼啪”的欢快声响,浓烟开始弥漫。林晚不再回头,
她利落地扒着墙壁高处的破洞,身体如同狸猫般敏捷地向上攀援。洞口不大,但她身材纤细,
勉强能钻出去。粗糙的土坯擦破了手臂和腰侧的皮肤,她浑然不觉。跳出柴房,
落在屋后冰冷的泥地上。夜幕已经降临,弦月挂在天边,洒下清冷微弱的光。身后,
柴房的火势开始变大,橘红色的火光映亮了半个院子,浓烟滚滚。
主屋里传来惊惶的呼喊和杂乱的脚步声:“走水了!柴房走水了!”“那丫头!
那丫头还在里面!”林晚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没有丝毫犹豫,
转身就朝着记忆中最熟悉的方向——村后的山林,发足狂奔!她跑得很快,
赤着的脚踩在碎石和枯枝上,带来钻心的疼痛,但她仿佛感觉不到。山风在她耳边呼啸,
吹散了她鬓角的乱发,也吹不散她眼底那团比柴房烈火更炽热的恨意。她对这片山太熟悉了。
闭着眼睛都能找到那些被荒草覆盖的、连村里老猎户都未必清楚的小径。那是她和铁柱,
还有村里其他孩子,童年时探险留下的秘密通道。她一路向上,没有丝毫停顿,
朝着后山最高的那座鹰嘴崖攀去。那里地势险峻,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村子。
当她终于站在鹰嘴崖顶那块突出的、如同鹰喙般的巨石上时,整个人几乎虚脱。
汗水浸湿了单薄的衣衫,山风一吹,冷得刺骨。脚底早已血肉模糊,
手臂和小腿也被荆棘划出了无数道血口子。但她站得笔直。低头望去,山脚下的村子,
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无数火把的光点像萤火虫一样在村子里移动,汇聚,又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