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青云剑宗的山门是用黑铁木铸的，很重，关上的声音能传出三里地。那声音一响，
就隔开了两个天地。门里，是仙家气派，是剑光，是朗朗书声。门外，是我。我叫萧辰。
那一天，我躺在泥水里，雨水混着血水，从脸上往下淌，格当嘚——，一滴一滴，
砸在耳朵边上，声音很响。丹田是空的，像个破了的瓦罐。经脉里，格挣挣的，
像是塞满了碎玻璃渣子。我师尊凌云真人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平静得很，
每个字都像一块小石头，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我心口上。“萧辰，盗习魔功，品行不端，
即日起，逐出青云剑宗，永世不得踏入山门半步。”我那些师兄弟，平日里跟我称兄道弟的，
一个都没说话。我估摸着，他们都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我用手肘撑着地，想起来，
可身上没一根骨头听使唤。我就那么看着那扇黑铁木大门，看着它慢慢关上。哗——许！
一道缝都没留。后来，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身子一滚，就顺着山坡滑下去了。
山坡上长满了灌木和石头，树枝划得我脸上身上火辣辣的，石头硌得我骨头格铮格铮响。
最后，我咚的一声，停在了崖底。旁边，有一块石碑，长满了青苔，滑溜溜的。
我闻到一股土腥味，还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很淡的香味。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 1 章我醒过来的时候，天是黑的。星星很亮，一颗一颗，跟冰碴子似的。我动了一下，
浑身都疼。像是被人拿大锤从头到脚砸了一遍。我试着坐起来，
后背靠在那块滑溜溜的石碑上。石碑凉得很，那股子淡淡的香味，就是从它身上传出来的。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破得跟烂布条一样，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最要命的是丹田，
还是空的。经脉里，那股子碎玻璃渣子一样的感觉还在，一运气，就疼得我直抽冷气。完了。
我想。我萧辰，青云剑宗百年不遇的天才，就这么成了一个废人。我有点想笑，可一笑，
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疼得我咭咭呱呱叫了两声。我师尊亲手废了我。他那一掌，干净利落，
一点没留情。为什么？就因为在我床底下，搜出了一本《噬元诀》的残篇。
那本书不是我放的。我敢对天发誓。可没人信我。那本书是魔功，是宗门大忌。人赃并获，
我百口莫辩。我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头空落落的。就这么躺着吧，等天亮了，
要么被野兽叼走，要么就饿死。也算是个归宿。我正这么想着，忽然觉得手心有点痒。
我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手掌被石头划破的口子，正滴着血。血珠子一滴一滴，
落在石碑上。怪事发生了。那石碑像是活了一样，我滴上去的血，它咕嘟一下就吸了进去。
紧接着，整块石碑亮了起来。不是那种刺眼的光，是温温的，黄澄澄的，像老玉。
石碑上那些青苔，刷刷地就退了下去，露出了底下的字。那些字我一个都不认识，
弯弯曲曲的，跟蚯蚓似的。可它们好像会动，一个一个从我眼前飘起来，钻进我脑子里。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个雷。无数信息涌了进来。那是一部功法，
一部完整的功法。名字就叫《噬元诀》。开篇第一句话就是：“天地为炉，万物为食，
元神为引，噬道归元。”我愣住了。这不就是那本害了我的魔功吗？可石碑上记载的，
跟那本残篇完全不一样。残篇上只有怎么吞噬，怎么掠夺。而石碑上的，讲的是怎么净化，
怎么融合，怎么把驳杂的能量提纯，化为己用。最让我震惊的是最后一句：“此诀非魔，
乃救世之法。唯有无根之体，方可修炼。”无根之体。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我想起来了，
我师尊废我修为的时候，那一掌不仅震碎了我的丹田，还把我全身的经脉都震得稀巴烂。
这种伤势，在修士看来，就是无根之体，神仙难救。可现在，这石碑上说，这种废掉的身子，
反而是修炼《噬元诀》最好的容器？这算什么？我师尊想毁了我，反倒成全了我？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脑子里多了一部功法。我的身子，虽然还是疼，
但好像有了一点点不一样的感觉。那空的丹田，像是干涸的土地，终于等来了一滴雨。
第 2 章我在崖底待了三天。这三天，我没干别的，
就干一件事：琢磨脑子里的《噬元诀》。这功法很古怪。它不需要你从天地间吸取灵气。
它要你“吃”。吃妖兽的元核。功法里说，妖兽的元核是天地间最精纯的能量结晶，
但也最驳杂。直接吸收，容易走火入魔。而《噬元诀》，就是一把筛子。
它能把元核里的杂质都筛掉，只留下最干净的部分。可这过程，据说痛苦无比。
像是把你的经脉放在火上烤，再拿锤子一顿乱砸。我不怕疼。被师尊那一掌废掉的时候，
我就觉得，这世上没什么疼能比得上心里的疼了。我需要力量。不管这力量是怎么来的，
我需要它。我要回去。我要问个明白。第四天，我扶着石碑站了起来。腿还是软的，
但至少能走了。我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是崖底，乱石堆，长着些杂草。不远处，
好像有个山洞。我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山洞里黑黢黢的，有股子腥味。我捡了根树枝，
点着了，往里走。走了没几步，我看见地上有一堆白骨。看样子，是头不小的野兽。
在白骨堆旁边，我找到了一个东西。一个核桃大小，灰扑扑的珠子。它上面还有裂纹，
但拿在手里，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暖洋洋的气息。这就是元核。
《噬元诀》在我脑子里自动运转起来。我能感觉到，我的手心，我的经脉，
都在渴望这个东西。我犹豫了一下。这东西，能吃吗？吃了会怎么样？
会不会变成一个真正的怪物？我想起了师尊那张冰冷的脸。想起了师兄弟们躲闪的眼神。
我咬了咬牙。怪物就怪物吧。总比当一个任人宰割的废人强。我把那颗元核，放进了嘴里。
元核一入口，就化成了一股热流。哗——许！那股热流冲进我的丹田，
冲进我那些断裂的经脉里。疼。无法形容的疼。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我的骨头，
又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铁钎在我身体里乱捅。我惨叫起来，声音在山洞里打转，咭咭呱呱的，
不像人声。我倒在地上，抽搐着。我感觉我的经脉正在被这股力量强行撑开、修复。
每修复一丝，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一天。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发现，我能感觉到丹田里，有了一小股气。它很微弱，
但很纯净。就像一汪清泉。我试着调动它。那股气顺着我新修复的经脉，慢慢地流了一圈。
虽然还是疼，但已经能忍住了。我成功了。我靠着吞噬元核，重新踏上了修行的路。
我看着山洞外透进来的光，心里头，那片干涸的土地，好像下了一场小雨。
第 3 章我在崖底又待了一个月。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每天，我就在山洞附近转悠，
找一些死了的小动物，或者运气好，能碰上一头落单的、没什么攻击力的妖兽。
我不敢惹厉害的。我现在这点修为，还不够塞牙缝的。我吞噬了大概十几颗元核。我的修为，
从一无所有，慢慢涨到了炼气三层。这个速度，要是放在青云剑宗，足以让所有人跌破眼镜。
可我心里清楚，这速度是用什么换来的。每一次吞噬，都是一次折磨。那种痛，
我已经有点习惯了。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痛完了，就舒服了。我的身体也发生了些变化。
我的力气变大了，感官也变得敏锐。我能听到百步外的虫叫，能闻到风里带来的不同气味。
我的眼神，在黑夜里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更重要的是，我发现《噬元诀》的“净化”能力，
是真的。我吞噬的那些元核，能量驳杂不堪，但经过我的身体，最后留下的，
都是最精纯的灵力。这让我对这部功法，有了几分信心。它或许不是魔功。一个月后，
我觉得我不能再待下去了。崖底安全，但也意味着没有机会。我要变强，
就需要更多、更强的元核。我需要一个妖兽多的地方。我想起了那个地方。黑风森林。
那是青云剑宗管辖范围外的一片巨大森林，里面妖兽横行，危险重重，
也是宗门弟子历练的地方。很多弟子，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曾经，我对那里避之不及。
但现在，它成了我唯一的选择。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块石碑。它又恢复了普普通通的样子，
长满了青苔。我冲它拜了拜。不管它是什么，它给了我新生。我离开了崖底，
朝着黑风森林的方向走去。我身上还是那件破烂的衣服，手里没有剑。我唯一的武器，
就是这部《噬元诀》，和一颗被疼痛磨砺得越来越硬的心。走了两天，
我终于看到了黑风森林的边缘。那是一片望不到头的墨绿色，像一头匍匐在地上的巨兽。
森林里传来各种奇怪的叫声，风一吹，树叶哗啦啦地响，像是无数人在窃窃私语。
我站在森林边上，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有草木的味道，有泥土的味道，
还有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我握了握拳头。我踏进了森林。从这一刻起，
我不再是青云剑宗的弟子萧辰。我只是一个，为了活下去而挣扎的猎人。
第 4 章黑风森林里头，跟外头完全是两个世界。天一黑，就伸手不见五指。
各种声音都出来了，咭咭呱呱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叫。我找了个大树洞，
暂时住了下来。白天，我就在森林里转悠，熟悉环境，也找机会猎杀妖兽。这活儿不好干。
我以前在宗门，学的都是怎么用剑，怎么跟人打。现在，我得学怎么跟野兽打交道。
我学会了怎么设陷阱，怎么根据脚印判断妖兽的习性，怎么利用地形。我杀死的第一头妖兽，
是一头剑齿猪。它长得跟家猪差不多，但嘴里多了两根又长又尖的獠牙，冲起来的时候，
跟小牛犊子似的。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削尖的木矛，捅穿了它的喉咙。
我自己也受了伤，胳膊被它的獠牙划开一道大口子。我顾不上疼，
迫不及待地取出了它的元核。那是一颗土黄色的元核，比我在崖底吃的大了一圈。
我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熟悉的剧痛袭来。我咬着牙，忍着。等疼痛过去，我能感觉到，
丹田里的灵力又涨了一截。炼气四层。我靠在树上，看着剑齿猪的尸体，心里头没什么高兴，
只有一种麻木的平静。这就是我的新生活。杀戮，吞噬，变强。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我变得越来越沉默。在森林里，话多没用，只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我的修为，
也在缓慢但稳定地提升着。炼气五层，六层……我杀的妖兽也越来越强。从剑齿猪，到毒蟾，
再到三眼狼。我的身上，添了很多伤疤，旧的叠着新的。我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冷。
有一次，我路过一条小溪，顺便照了照自己的脸。水里那个人，头发乱蓬蓬的，
脸上满是污垢和伤疤，眼神里透着一股子野性。我差点没认出来那是自己。
我已经不像个修士，倒像个在山里钻了很多年的野人。这天，我正在追踪一头赤狐。
这种妖兽速度快，极难捕捉。我跟了它大半天，才找到一个机会。就在我准备动手的时候，
我听到了说话声。我立刻停下脚步，躲进一丛灌木里。从灌木的缝隙里，我看到了三个人。
他们都穿着统一的服饰，胸口绣着一把剑。是青云剑宗的弟子。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已经快半年了。我第一次见到宗门的人。
他们看起来很疲惫，身上的衣服也有破损，显然经历过一场战斗。一个年轻弟子说：“师兄，
我们真的还要往里走吗？这里太危险了。李师兄他们，
已经……”另一个年纪大些的弟子打断他：“住口！宗门有令，必须查清楚弟子失踪的原因。
我们青云剑宗的人，不能当缩头乌龟。”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五味杂陈。宗门弟子，
还在失踪？我忽然想起了我被逐出师门前，也听到过一些类似的传闻。当时我没在意。
现在看来，这事情不简单。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头一个念头，慢慢地冒了出来。
黑风森林里，不只有妖兽。第 5 章我没有去追那几个青云剑宗的弟子。
现在不是相认的时候。我现在的样子，跟个野人没两样，他们只会把我当成敌人。而且，
我的任务，是活下去，是变强。但我把“弟子失踪”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我开始留心观察。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又有好几次碰到了其他宗门的修士。他们一个个都神情紧张，
小心翼翼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又好像在躲什么东西。我偷偷地跟过他们。我发现，
他们遇到妖兽的时候，会正常地战斗。但有时候，他们会避开一些地方。那些地方，
往往弥漫着一股子很难闻的、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
朝着其中一个地方摸了过去。那是一片沼泽。刚一靠近，那股恶臭就扑面而来，
熏得我差点吐出来。沼泽里，漂浮着很多尸体。有妖兽的，也有人的。我看清楚了，那些人，
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正是最近失踪的各宗弟子。他们的死状很惨。但奇怪的是，
他们身上的伤口，不是被爪子撕的，也不是被牙齿咬的。倒像是被某种利器，很整齐地切开。
我正看着，忽然，沼泽里的水动了一下。哗——许！一个黑影，从水里窜了出来，
直奔我而来。我反应极快，往后一跃，躲开了。我看清了那东西。那是一头妖兽，
长得像鳄鱼，但身上却没有鳞片，而是长着一层滑溜溜的、黑色的皮肤。
最诡异的是它的眼睛，不是正常的兽瞳，而是血红色的，里面没有一丝神智，
只有暴戾和杀意。它张着嘴，朝我扑过来。我没跟它硬拼。我一边退，一边观察。我发现，
它的动作虽然快，但很僵硬，像是有人在后面用线提着木偶。我心里一动。
我故意卖了个破绽，让它扑空。就在它身体落地，还没来得及转身的时候，我手里的短矛，
狠狠地刺进了它的脖子根部。那是妖兽的要害。那鳄鱼一样的妖兽惨叫一声，
身体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我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剖开了它的身体。在它心脏的位置，
我没有找到元核。我只找到了一块黑色的、像是晶石一样的东西。那东西上头，
还刻着一些弯弯曲曲的符文。我一碰到那块晶石，一股阴冷的气息就钻进我身体里。
《噬元诀》在我体内自动运转，一股暖流涌出，把那股阴冷的气息给化解了。
我看着手里的黑色晶石，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东西，绝对不是妖兽天生的。有人，
在控制这些妖兽。让他们变得更强，也更没有理智。那些失踪的弟子，
恐怕就是死在了这些被控制的妖兽手里。一个看不见的敌人，藏在黑风森林的深处。
我捏碎了手里的黑色晶石。我忽然觉得，我待在崖底的时候，听到的那些传闻，
或许不是偶然。青云剑宗的麻烦，可能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第 6 章我把那片沼泽，
标记在了我的记忆里。从那以后，我狩猎的时候，更加小心了。我不再只是为了元核，
我开始主动寻找那些被控制的妖兽。我想弄清楚，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又过了一个月。
我的修为，已经到了炼气九层，只差一步，就能筑基。这在黑风森林的外围，
已经算得上是一把好手了。这天晚上，我正在树上休息，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
声音很激烈，还夹杂着人的惨叫。我立刻从树上跳下来，循着声音摸了过去。我悄悄地靠近，
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月光下，我看到了一场屠杀。五个黑衣人，
正在围攻一个青云剑宗的弟子。那弟子我认得，叫赵虎，以前跟我关系还不错，
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他现在的情况很糟糕，身上全是伤，手里的剑也断了，
正靠着一块石头，勉强支撑着。那五个黑衣人，身形很奇怪，像是影子一样，飘忽不定。
他们用的功法也很邪门，不是剑法，而是一种黑色的雾气。那雾气带着腐蚀性，
一碰到赵虎的护体灵力，就发出滋滋的声音。赵虎显然是撑不了多久了。
一个黑衣人冷笑一声，说：“青云剑宗的废物，交出令牌，给你个痛快。”赵虎啐了一口血，
骂道：“呸！你们这些万骸教的妖人，我师父早晚会把你们一网打尽！”万骸教？
我脑子里记下了这个名字。另一个黑衣人不耐烦了，说：“跟他废什么话！杀了他，
取了元神，教主还等着用呢！”说着，五个人同时出手，五道黑色的雾气，像五条毒蛇，
缠向赵虎。赵虎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绝望。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动了。我没有现身。
我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用上我全部的力气，朝着几个黑衣人扔了过去。我的力量，
现在可比普通人强多了。那几块石头，带着破空声，格铮铮地打在几个黑衣人的后背上。
那几个黑衣人闷哼一声，动作一滞。就是现在！我从石头后面猛地窜了出来，
目标不是那些黑衣人，而是赵虎。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用上了《噬元诀》里一种特殊的身法，我的身影在原地一晃，人已经在十几丈开外。
那几个黑衣人反应过来，怒喝道：“什么人！留下！”我没有理他们，背着赵虎，拼命地跑。
我在森林里钻了半年，对这里的地形，比谁都熟。我七拐八绕，很快就甩掉了他们。
直到确定安全了，我才停下来。我把赵虎放下来。他看着我，一脸的震惊和迷惑。
“你……你是谁？”我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这副样子，
我怎么跟他相认？我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他。“疗伤的。快走，
别再回去了。”说完，我转身就走，没再回头。我听见他在后面喊：“兄弟！等等！
你叫什么名字！”我没有回答。我消失在了黑暗里。我叫萧辰。一个被你们宗门抛弃的废人。
第 7 章救了赵虎之后，我心里头乱糟糟的。我本来以为，我对青云剑宗只剩下恨了。
可看到赵虎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出手了。那里，毕竟是我的家。
我在一个山洞里躲了好几天，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决定，我要回去了。不是现在。
我要等我足够强的时候。我要堂堂正正地回去。我要站在那个黑铁木大门前，问清楚所有事。
从那天起，我修炼得更疯狂了。我不再满足于森林外围的妖兽。我开始往深处走。
黑风森林的深处，才是真正的险地。那里有筑基期，甚至金丹期的妖兽。我九死一生。
有好几次，我都差点成了妖兽的粪便。但每一次，我都活了下来。每一次濒死，
吞噬更强大的元核，都让我的修为更进一步。半年后，我成功筑基。筑基那天，
整个山洞都亮了起来。我丹田里的那汪清泉，变成了一片小小的湖泊。我的力量，
发生了质的变化。又过了半年。我已经能在黑风森林深处来去自如。我杀过金丹期的妖兽，
也跟那些万骸教的人交过手。我对他们的邪功，也了解得更多了。
他们似乎在用一种邪恶的法术，抽取妖兽和修士的元神，用来做什么邪恶的事情。
而青云剑宗，似乎是他们的主要目标。我算着日子。一年一度的青云剑宗年度大典，
就要到了。那天，宗门会大开山门，招待各路宾客，也是宗门弟子最齐的时候。我决定，
就在那天回去。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走出了黑风森林。我找了一条河，
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我又去了一个小镇，买了一套普通的青色长衫，
配了一把最普通的铁剑。我看着水里的倒影。那个人，虽然还是瘦，
但眼神已经变得深邃而平静。脸上那些细小的伤疤，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沧桑。
他不再是那个冲动的少年，也不再是那个嗜血的野人。他像一个真正的剑客。我出发了。
我一步一步，朝着那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走去。我走了七天。终于，在远处，
我看到了那座矗立在云雾中的山脉。青云剑宗。我站在山脚下，
仰望着那扇巨大的黑铁木大门。一年多了。我终于又回来了。这一次，
我不是被扔出来的弃徒。我是一个筑基期的修士。我深吸一口气，迈开了脚步。我来了。
第 8 章通往山门的石阶，还是老样子。弯弯曲曲的，一直通到云里头。
我一步一步往上走。两边是熟悉的松树，风一吹，哗啦啦地响。我甚至能闻到空气中，
那股子熟悉的、属于青云剑宗的清冷气息。一切都好像没变。可我知道，什么都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