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霜摘下头盔,墨色长发带着骑行后的凌乱垂落肩头,尾端还沾着点郊外的尘土。
她抬手抹了把脸,露出双淬着冷光的眼,目光精准地锁在廊下正摆弄新手机的洛听雨身上——那手机是上周洛听雨故意摔碎她母亲遗物后,父亲孟闻景新给买的***款。
“孟知霜?
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死都不踏进这个家门吗?”
洛听雨看到她。
孟知霜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摩托车把手上的手套,指节泛白。
她上周走时就警告过洛听雨,不准碰母亲的东西,可昨天外婆家的电话里,保姆偷偷说,洛听雨把母亲生前最爱的那套珍珠首饰拿去送了同学,还笑着说“死人生前的东西,戴了晦气”。
“我妈的珍珠项链呢?”
孟知霜的声音很沉,像积了雪的冰。
洛听雨嗤笑一声,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那是母亲嫁进孟家时,姥姥亲手给的嫁妆。
“什么珍珠项链?
早扔了。
倒是这镯子,戴着还挺显白,比你妈那老气的款式好看多了。”
这句话像根火柴,瞬间点燃了孟知霜积压了半年的怒火。
她几步跨上廊下,不等洛听雨反应,伸手就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洛听雨痛呼出声。
“你敢扔我妈的东西?
洛听雨,你是不是忘了,这孟家的房子,你爸现在管的公司,哪一样不是靠我妈、靠我姥姥的纺织厂撑起来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动我妈的遗物?”
洛听雨被她的气势吓住,却还嘴硬:“你放开我!
我爸说了,现在家里我说了算!
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啪”的一声,孟知霜没等她说完,反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洛听雨被打得踉跄着后退,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转身就往客厅跑,一边跑一边喊:“爸!
孟知霜打我!
你快管管她!”
客厅的门被推开,孟闻景穿着西装,脸色阴沉地走出来。
他看到廊下对峙的两人,目光先落在捂着脸哭的洛听雨身上,随即转向孟知霜,语气里满是不耐和愤怒:“孟知霜,谁让你回来的?
还敢动手打听雨?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孟知霜看着他护犊子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母亲刚走三个月,他就把白伊和洛听雨接进了孟家,把母亲的东西要么收起来,要么任由洛听雨糟蹋。
她之前几次回来想拿母亲的遗物,都被他以“家里要清静”为由赶了出去,现在倒是为了洛听雨,主动找她算账了。
“我眼里有没有你这个父亲,你心里不清楚吗?”
孟知霜扯了扯嘴角,“洛听雨扔我妈的项链,戴我妈的镯子,还骂我妈,我打她怎么了?
换作是你,你能忍?”
“你还敢顶嘴?”
孟闻景被她的态度激怒,上前一步,扬起手就朝着孟知霜的脸扇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在廊下回荡,孟知霜被打得偏过头,左脸颊瞬间红了一片,***辣地疼。
她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被打的地方,指尖触到滚烫的皮肤,眼底的寒意却更甚。
然后,她忽然笑了起来。
不是开心的笑,是带着嘲讽和决绝的笑,笑声里还掺着点眼泪——不是疼的,是觉得不值的。
“孟闻景,”她抬起头,目光首首地看向孟闻景,一字一句地说,“我还有一年就成年了,你没忘吧?”
孟闻景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
孟知霜继续说,声音清晰又坚定:“我妈生前立了遗嘱,律师那里有备份。
遗嘱里写得很清楚,等我成年那天,你要把孟氏集团70%的股份转到我名下——那是我妈用她的嫁妆和我姥姥纺织厂的资源,换来的股份,本来就该是我的。”
孟闻景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下意识地想反驳:“你妈那遗嘱……你想说遗嘱不算数?”
孟知霜打断他,眼神里满是轻蔑,“孟闻景,你可别忘了,当年你就是个穷小子,是我姥姥看中你老实,把纺织厂的渠道给你,又让我妈拿嫁妆给你做启动资金,你才建起现在的孟氏集团。
没有我妈,没有我姥姥,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混日子呢!”
她上前一步,逼近孟闻景,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你现在护着洛听雨,帮着白伊,没关系。
但你记好了,一年后我成年,那70%的股份,一分都不能少。
到时候,这孟家是谁的,这公司谁说了算,可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孟闻景被她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指攥紧了西装下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孟知霜说的是实话,当年若不是靠着孟知霜的母亲和姥姥,他根本不可能有今天。
而那份遗嘱,他确实见过,律师也多次提醒过他,不能违约。
洛听雨还在旁边哭,可这会儿孟闻景己经没心思管她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女儿,只觉得一阵心慌——他好像从来都没真正了解过孟知霜,更没料到,这个平时看似沉默的女儿,一旦爆发,会这么不留情面。
孟知霜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对“父亲”的期待,也彻底碎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充满母亲笑声,如今却只剩虚伪和冷漠的家,转身就往摩托车的方向走。
“孟知霜,你去哪?”
孟闻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下意识地喊了她一声。
孟知霜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声音飘在风里,带着彻底的决裂:“回我姥姥家。
孟闻景,从今天起,你好好看着,看看你现在护着的人,能不能给你带来你想要的东西。
也好好记着,你欠我妈、欠我姥姥的,总有一天,我会一点一点拿回来。”
引擎再次响起,黑色的摩托车重新启动,卷起一阵风,朝着门外驶去。
孟闻景站在廊下,看着那道越来越远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却又抓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消失在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