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到她时,她像只破碎的蝶。
所有人都说我不该收这孽徒——她灵根尽毁,心魔深种。
可他们不知道,我修炼的是虐情道。
她越痛,我越强。
直到那日雷劫降临,她替我挡下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血泊中她轻笑:“师尊,其实你每次看我疼的时候...”
“眼神都兴奋得发颤。”
我捡到阿七的时候,她正趴在山涧那潭死水里,像一片被暴雨捶烂的落叶,或者说,一只翅膀被碾碎了的蝶。
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那身粗布衣服破破烂烂,混着泥浆和暗沉的血痂,黏在瘦骨嶙峋的身子上。
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偶尔因为痛苦而引起的、微不可察的痉挛,证明她还勉强活着。
周围是刚被肆虐过的山林,残枝断木,一片狼藉。
空气里还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焦糊味,混杂着泥腥气。
那是她的灵根被人生生震碎时,残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
我站在水潭边,居高临下地看着。
山风卷过,吹动我素白的长袍下摆,纤尘不染。
同行的一位外门长老皱着眉,捋了捋胡须,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青霄师弟,此女来历不明,观其伤势,显然是遭了极大的孽报。灵根已废,道途断绝,心魔怕是也已深种。救回来,也是个累赘,于你我修行无益,反倒可能沾染因果,徒增烦恼。”
其他人虽未明说,但眼神里的意思大抵相同。
修仙界就是这么现实,一个废人,比草芥还不如。
我没说话,只是俯身,将她从冰冷的潭水里捞了起来。
入手轻得吓人,冰冷、潮湿,像抱着一块浸透了水的朽木。
她似乎在我碰到她的瞬间微微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呜咽,像濒死小兽的哀鸣,随即又彻底昏死过去,脑袋无力地垂靠在我臂弯里。
“此女与我,或许有一段师徒缘分。”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欲收她为徒,带回青霄峰。”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下,几位长老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个疯子。
我没理会那些目光,抱着这具破败的、轻飘飘的身体,转身驾起云光,径直回了我的青霄峰。
青霄峰终年积雪,峰顶寒风凛冽。
我的洞府更是冷清,除了必要的蒲团、玉榻,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件,符合我一个“苦修者”的形象。
我把她放在我平日打坐的寒玉榻上,用最普通的灵药,吊住了她一口气。
她昏睡了整整三天。
醒来时,那双眼睛睁开,里面是一片空洞的死寂,没有任何光彩,只是直勾勾地望着洞府顶部的冰棱,仿佛灵魂已经跟着那被毁掉的灵根一起消散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问。
她眼珠一动不动,过了很久,干裂起皮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没有……名字。”
“从今日起,你叫阿七。”
我看着她。
“是我,青霄真人,座下第七名弟子。”
她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根本没听见。
我没有再多言,取出一枚淡青色的丹药,递到她嘴边。
那是“涤魂丹”,品阶不高,药性却极为霸道,对于她这种灵根尽毁、经脉寸断的体质而言,服用过程不啻于刮骨洗髓,痛苦异常。
她似乎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我捏开她的下颌,将丹药塞了进去,运起一丝灵力,助其化开。
几乎是药力散开的瞬间,她的身体猛地弓起,像一只被扔进沸水的虾米,剧烈的颤抖起来。
她的额头上、脖颈上青筋暴起,细密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她死死咬住下唇,咬出了血,却硬是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只有喉咙里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喘息,在寂静的洞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站在榻边,静静地看着。
无人得见,在我宽大道袍的袖中,双手悄然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股精纯至极,却又带着一丝奇异冰凉气息的灵力,正沿着我体内某种玄奥的路线缓缓运转,每运转一周天,便壮大一分。
虐情道。
以他人之痛,淬炼己身之道。
她越痛,我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