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心照月,剑开十四境第一章 溪畔竹影,稚心藏锋宝瓶洲南陲,苍莽山脉如卧龙盘亘,
环抱着一座名为石溪村的小村落。清溪穿村而过,潺潺流水载着桃花瓣漂向远方,
岸边慈竹林郁郁葱葱,风一吹便沙沙作响,像是天地间最温柔的絮语。
村里的孩子们总爱在这里嬉戏,唯独阿良,总喜欢独自待在竹林深处。阿良是个孤儿,
五岁那年,爹娘进山采摘灵药,遇上了下山觅食的山魈,从此杳无音讯。
村东头的瞎眼婆婆心善,将瘦骨嶙峋的他领回家,靠着几亩薄田和编织竹篮的手艺,
勉强将他拉扯大。阿良性子野,却不顽劣,只是眼神里总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执拗,
像是清溪底的顽石,任凭流水冲刷,始终不肯挪动半分。七岁那年盛夏,
日头毒得能晒化石板,阿良溜到溪畔避暑,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忽然起了玩闹的心思。
他选了一根粗细适中的青竹,用石头笨拙地劈砍削磨,竹屑纷飞,手心被竹刺扎得鲜血淋漓,
却浑然不觉。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一把简陋的竹剑终于成型——剑身粗糙,带着毛刺,
剑柄处勉强缠了几圈麻布,却被阿良当成了稀世珍宝。他提着竹剑,
在溪畔的空地上挥舞起来。没有招式,没有章法,只是凭着一股子蛮劲,劈、砍、刺、挑,
竹叶被他扫得漫天飞舞,溪水被溅起阵阵水花。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
在他黝黑的小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小小的身影挥舞着竹剑,竟有了几分认真的模样。
“阿良,又在瞎舞弄呢?”村里的猎户王大叔扛着猎枪路过,笑着打趣。阿良停下动作,
扬起满是汗珠的小脸,鼻尖通红:“王大叔,这不是瞎舞弄,我在练剑呢!等我练好了,
就能斩妖除魔,保护婆婆,保护村子!”王大叔闻言哈哈大笑,
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就你这竹片子?别说斩妖除魔了,连只山鸡都吓不走。
”阿良不服气地撅起嘴,握紧了手中的竹剑,指节发白:“总有一天,
我的剑能斩尽所有坏东西!”王大叔见他认真,笑容渐渐敛去,
叹了口气:“山里确实不太平,前几日山那头的黑风岭,又有猎户被妖怪伤了。你啊,
别往深山里跑,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大叔的话像一颗石子,
在阿良心中激起千层浪。他想起爹娘下葬时,瞎眼婆婆抱着他哭,
说爹娘是被“山里的怪物”害了。那时他年纪小,记不清太多细节,
只记得那夜的惨叫声和冲天的妖气,还有婆婆枯瘦手掌的温度。从那天起,阿良练剑更勤了。
每天天不亮,鸡叫头遍,他就提着竹剑跑到溪畔;傍晚时分,其他孩子都回家吃饭了,
他还在月光下挥舞着竹剑,直到浑身脱力,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婆婆家。
瞎眼婆婆知道他的心思,从不阻拦,只是每晚都会在门口点亮一盏油灯,留着温热的饭菜。
她会用枯瘦的手抚摸着阿良磨得光滑的竹剑,轻声道:“阿良,剑是死的,人是活的。
练剑先练心,心正则剑正,心乱则剑歪。”阿良似懂非懂,却把这话刻在了心里。
他不再只是凭着蛮劲挥剑,开始观察周围的一切——风吹竹叶的轨迹,水流冲击岩石的力道,
鸟儿振翅的姿态,甚至是蚂蚁搬家的执着。他把这些都融入挥剑的动作中,
竹剑渐渐变得听话起来,劈出的气流能斩断飘落的竹叶,刺出的力道能扎进岸边的湿泥。
竹剑的毛刺被磨平,剑身被石头打磨得泛着淡淡的光泽,虽然依旧是竹制,
却已有了几分剑的神韵。十岁那年,阿良第一次直面妖邪。那天他进山采摘野枣,
不知不觉走到了黑风岭边缘。忽然间,一阵腥风扑面而来,紧接着,
一只体型庞大的黑熊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它的眼睛泛着幽绿的光芒,嘴角流着涎水,
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妖气——这是一只刚开启灵智的熊妖,蛮力惊人,寻常猎户根本不是对手。
阿良吓得浑身发冷,本能地举起手中的竹剑,朝着熊妖刺去。这一剑,
凝聚了他三年来的所有心血,速度快得惊人,竟精准地刺向了熊妖的眼睛。熊妖吃痛,
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爪子拍向阿良。阿良反应极快,侧身翻滚,
躲开了熊妖的攻击,同时手中竹剑再次挥出,朝着熊妖的脖颈处砍去。竹剑虽然锋利,
却终究是竹子所制,没能砍断熊妖的脖颈,却也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熊妖彻底被激怒,
疯狂地朝着阿良攻击。阿良凭借着灵活的身形,在树林里与熊妖周旋,竹剑挥舞得密不透风,
一次次避开熊妖的攻击,同时寻找着反击的机会。僵持了半个时辰,阿良渐渐体力不支,
胳膊被熊妖的爪子划伤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直流。就在熊妖再次朝他猛扑过来,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道青色剑光从天而降,如同划破黑暗的流星,
只听“噗嗤”一声,熊妖的头颅便被斩落下来,鲜血喷溅了一地。
阿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身影——那是一位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修士,面容清癯,
眼神锐利如剑,手中握着一把散发着淡淡灵气的长剑。“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阿良反应过来,忍着伤痛,躬身行礼。中年修士打量着阿良,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竹剑,
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识和剑感,难得。
”这位修士是云游四方的剑修青玄子,路过石溪村时察觉到了妖气,便循迹而来。
阿良跪在地上,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恳求青玄子收他为徒,传授他真正的剑术。
青玄子沉吟片刻,问道:“你为何想学剑?”阿良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泪水混合着汗水和血水滑落:“我想保护婆婆,保护村子里的人,想斩尽天下妖邪,
不再让任何人像我爹娘那样遇害!”青玄子闻言,点了点头:“剑者,既可护道,亦可斩魔。
你有这份心,便够了。我可以收你为徒,但学剑之路异常艰辛,需耐得住寂寞,扛得住磨难,
你可愿意?”“我愿意!”阿良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执拗。
就这样,阿良告别了瞎眼婆婆和石溪村。临走时,
他把那把陪伴了他三年的竹剑小心翼翼地收好,贴身携带。
瞎眼婆婆把一包晒干的枣子塞进他怀里,摸了摸他的头:“阿良,不管走多远,
都别忘了回家的路,别忘了自己的初心。”阿良重重地点了点头,泪水模糊了双眼。
他跟着青玄子,踏上了学剑之路,身后是养育他的村庄,身前是未知的修行旅途,
手中的竹剑,是他唯一的念想。第二章 书山问道,
剑心通明青玄子的修行之地在宝瓶洲中部的书山。书山并非真的由书堆砌而成,
而是因山中藏书千万卷,且山势险峻,形如笔尖直插云霄,故而得名。山上灵气浓郁,
云雾缭绕,松涛阵阵,远离尘嚣,是绝佳的修行之地。阿良跟着青玄子来到书山,
才知道学剑并非只是单纯地练习招式。青玄子并没有立刻传授他高深的剑术,
而是把他领进了藏书阁。“剑者,需明理、知礼、懂道。不通文墨,不明事理,
即便剑术再高,也只是一介武夫,难成大器。”青玄子指着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籍,
对阿良说,“这些书,有经史子集,有道家经典,有修行心得,也有天下地理、妖族秘闻。
你需一一研读,融会贯通,明白何为‘道理’,何为‘人心’,何为‘苍生’,
你的剑才能有根,你的剑意才能有魂。”阿良虽然觉得读书枯燥,但想到自己学剑的初衷,
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背诵《道德经》《庄子》,
再研读《春秋》《史记》,下午则跟着青玄子学习剑术招式。
青玄子传授的剑术没有固定名称,却精妙绝伦,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深奥的道理,
比如取流水之灵动,可攻可守;取磐石之稳固,万法不侵。阿良学得格外认真,
常常练到深夜,身上的伤口好了又添,添了又好,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书山的日子清苦而充实。阿良每日与书籍为伴,与剑为友,心境渐渐变得沉稳。
他从《道德经》中领悟到“上善若水”的道理,
剑术变得愈发灵动;从《史记》中看到了人间的悲欢离合、善恶是非,
剑心多了一份悲悯;从修行心得中掌握了灵气运转之法,剑招的威力日渐增长。
他的竹剑依旧贴身携带,闲暇时便拿出来摩挲,想起瞎眼婆婆的叮嘱,想起石溪村的烟火气,
剑心便愈发坚定。三年时间转瞬即逝,阿良已经十三岁。他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乡村孩童,
身形渐渐长高,面容褪去了稚气,多了几分坚毅。此时的他,已能凭借自身剑意,
让竹剑发出微弱的剑气,虽不足以伤人,却也远超同龄修士。青玄子看着他的进步,
眼中满是欣慰。这日,青玄子将阿良叫到身前:“阿良,你跟随我修行三年,读书不少,
剑术也有小成。但修行之路,光靠闭门造车是不够的。明日,你下山一趟,
去青阳城历练一番。”阿良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师父,我要去做什么?
”“青阳城近来怪事频发,有妖邪作祟,残害百姓,已有十几人失踪。你此番下山,
便是要查明真相,斩杀妖邪,保护百姓。”青玄子递给阿良一把崭新的铁剑,剑身泛着寒光,
“这把‘清风剑’,乃玄铁所铸,削铁如泥,你拿去用。记住,剑可杀人,亦可救人。
行事需三思而后行,不可滥杀无辜,即便对方是妖,也要辨明善恶,不可一概而论。
”阿良接过清风剑,剑身冰凉,入手沉重,散发着淡淡的灵气。
他躬身行礼:“弟子谨记师父教诲,定不辱使命!”次日清晨,阿良收拾好行囊,
告别了青玄子,下山前往青阳城。青阳城是一座繁华的城池,人口众多,商铺林立,
但阿良刚一进城,就感受到了一股诡异的气息——城中百姓神色慌张,行色匆匆,
街道上比往日冷清了许多。他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向店小二打听城中的怪事。
店小二压低声音,神色惶恐地说:“客官,您有所不知,最近一个月,
城里已经失踪了十几个人,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和姑娘。官府派人调查了很久,
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有人说,是城外黑风洞的妖怪进城了,专门抓活人去修炼。
”阿良心中一沉,决定当晚就去黑风洞一探究竟。夜幕降临,阿良换上一身黑衣,
悄然离开了客栈,朝着城外的黑风洞而去。黑风洞位于青阳城郊外的一座小山丘上,
洞口阴风阵阵,黑气缭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妖气。阿良小心翼翼地潜入山洞,
凭借着敏锐的感知,一路朝着妖气最浓郁的地方走去。山洞深处,是一个巨大的石室。
石室中央绑着十几名年轻男女,他们面色苍白,眼神呆滞,显然是被妖邪吸走了部分精气。
石室的上方,坐着一只身形庞大的狼妖,它浑身漆黑,毛发蓬松,
一双眼睛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正贪婪地盯着下方的人类,口中念念有词,
似乎在施展某种邪术。“又来一个送死的小家伙。”狼妖察觉到阿良的气息,缓缓转过头,
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阿良握紧手中的清风剑,眼神冰冷:“妖邪,竟敢残害百姓,
今日我便斩了你!”“就凭你?”狼妖不屑地冷哼一声,身形一闪,朝着阿良猛扑过来,
利爪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取阿良的要害。阿良不敢大意,脚下施展青玄子传授的步法,
身形如同鬼魅般避开狼妖的攻击,同时手中清风剑寒光一闪,朝着狼妖的腹部刺去。
狼妖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巨大的尾巴横扫而来。阿良纵身跃起,避开狼妖的尾巴,
同时剑势一变,朝着狼妖的眼睛刺去。一人一妖在石室中激战起来。狼妖实力强悍,
肉身坚硬,爪子和牙齿都锋利无比。阿良虽然年纪尚轻,但他的剑术精妙,身法灵动,
且心中有守护百姓的信念,越战越勇。清风剑在他手中挥舞得密不透风,
剑光如同流水般不断朝着狼妖攻击而去。狼妖渐渐被激怒,体内妖气暴涨,
朝着阿良发动了绝招——一道漆黑的妖风从它口中喷出,带着腐蚀和吞噬的力量,
朝着阿良席卷而来。阿良眼神一凝,想起了师父传授的道家心法,立刻收敛心神,
将自身剑意融入其中,手中清风剑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朝着妖风斩去。“剑心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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