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厨房飘来的油条香气钻进卧室。
林薇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陈远系着蓝色围裙，正把刚炸好的油条摆进盘子里。
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身上洒下浅金的光，连围裙上沾的面粉都看得清清楚楚。
“醒啦？”
陈远回头笑了笑，手里还拿着油勺，“豆浆在保温桶里，我加了点黑豆，比纯黄豆的更糯。”
他把盘子端到餐桌上，油条金黄酥脆，咬下去的瞬间能听到 “咔哧” 的脆响，满口都是热油的香气。
豆浆盛在碎花瓷碗里，撒了半勺白糖，甜意顺着舌尖滑进喉咙，暖得胃里发慌。
“昨天按你说的方法整理数量关系错题，今天早上做题居然全对了！”
林薇咬着油条，眼睛亮得像星星，手里还拿着一张写满公式的便签纸，“你看，我把行程问题的公式都抄在这上面，早读的时候背了两遍，现在闭着眼都能想起来。”
陈远凑过去看，便签纸上的公式写得工工整整，旁边还画了小图标 —— 相遇问题画了两个相向的小人，追及问题画了个奔跑的箭头。
“比我修复档案时做的标记还细致。”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过别太累，早读半小时就够了，上午再练一套资料分析，重点看审题有没有进步。”
林薇点点头，又咬了一大口油条。
自从按陈远说的给错题分类，她做题时心里踏实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慌慌张张。
昨天晚上练的十道资料分析，只错了一道，还是因为计算时少看了个小数点，这种 “看得见进步” 的感觉，让她重新拾回了信心。
吃过早饭，陈远提着帆布包准备去单位。
临走前，他把那张有墨痕的 “裕记纺织厂” 印章纸放进包里 —— 昨天晚上他翻来覆去想了半宿，总觉得那个墨痕不像随意画的，倒像个简化的符号，说不定藏着什么线索。
“中午我给你带食堂的糖醋排骨，你记得热一下吃。”
陈远弯腰帮林薇把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别一首坐着，每隔一小时站起来走两步，不然腰该疼了。”
“知道啦，你快走吧，别迟到了。”
林薇推着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转身回到书桌前。
桌上的公考教材旁，多了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插着两枝满天星 —— 是昨天陈远从菜市场回来时买的，说 “看书累了看看花，眼睛能舒服点”。
林薇翻开资料分析题本，先把便签纸上的公式默念一遍，才拿起笔。
笔尖划过题目时，她特意把 “环比同比增长率” 这些关键词圈出来，像陈远教的那样，先把题干里的关键信息拆解开。
一道题做完，她对照答案，看到 “正确” 两个字时，忍不住嘴角上扬。
另一边，陈远走进博物馆的档案库房。
樟木味比家里浓得多，架子上堆着密密麻麻的牛皮纸档案袋，标签上的字迹有的己经模糊，得凑到跟前才能看清。
他找到负责民国档案的李师傅，对方正戴着老花镜，用放大镜盯着一张旧地图看。
“李师傅，您帮我看看这个。”
陈远把那张印章纸递过去，指着角落的墨痕，“这是昨天整理裕记纺织厂档案时发现的，您看这个墨痕，是不是有点奇怪？”
李师傅把放大镜移到墨痕上，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又翻出抽屉里的老花镜戴上，来回看了好几遍。
“这个啊……”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老烟嗓的沙哑，“我好像在哪见过类似的符号，不过记不太清了。”
陈远心里一紧：“您还记得是在哪见的吗？
是别的纺织厂的档案，还是……不是纺织厂，好像是当年的工会档案。”
李师傅放下放大镜，起身走到最里面的架子前，踮着脚翻找最上层的档案袋，“裕记纺织厂在民国二十六年闹过一次大罢工，你知道吧？
当时女工们因为资本家克扣薪资，罢了三天工，最后还是工会出面调解的。”
陈远跟着走过去，帮李师傅把档案袋拿下来。
档案袋上写着 “民国工会・罢工记录”，纸张己经泛黄发脆，打开时还掉了几片碎纸。
李师傅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字迹：“你看，这里写着‘女工代表以特殊标记传递消息’，但没说是什么标记。”
陈远凑过去看，那页纸上的字迹有些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 “裕记薪资标记” 几个词。
他忽然想起那张印章纸 —— 如果墨痕是罢工时期的 “特殊标记”，那它到底代表什么？
是传递消息的暗号，还是记录罢工细节的符号？
“当时的工会档案丢了不少，” 李师傅叹了口气，把档案袋放回架子上，“日本鬼子占领咱们这的时候，烧了不少东西，好多历史都没留下来。
你要是想查，只能去市图书馆的特藏部，那里说不定有当年的报纸报道。”
陈远把印章纸折好放进包里，心里打定主意 —— 下午就去图书馆。
他看着架子上堆得高高的档案袋，忽然觉得那些泛黄的纸页里，藏着无数被遗忘的故事，而那个小小的墨痕，或许就是打开这些故事的钥匙。
中午，陈远提着食堂的糖醋排骨回到家。
林薇正趴在书桌上做题，额前的碎发用发卡别着，手里的笔飞快地在草稿纸上计算。
听到开门声，她抬头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你回来啦！
我上午做的资料分析，只错了一道！”
“这么厉害？”
陈远把排骨放进微波炉，走过去看她的题本。
错题旁边用红笔写着 “计算时小数点错位，下次算完再检查一遍”，标记得清清楚楚。
“看来分类整理真的有用，” 他揉了揉她的头顶，“下午别做题了，睡半小时，起来看看申论范文。”
微波炉 “叮” 的一声响，糖醋排骨的香气弥漫开来。
排骨炖得软烂，裹着浓稠的酱汁，咬一口满是肉香，连骨头缝里都浸满了味道。
林薇吃得满足，边吃边说：“我妈早上给我打电话，说考试时间定在下个月中旬，让我再努努力。”
“还有一个月，时间刚好。”
陈远给她夹了块排骨，“你现在状态越来越好，肯定没问题。”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早上查到的罢工信息告诉了她，“裕记纺织厂当年的女工，为了争取薪资罢工，坚持了三天才成功，比你备考辛苦多了。”
林薇停下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们好勇敢啊。”
她忽然想起自己备考时的焦虑，跟那些女工比起来，好像也没那么难了，“等我考完试，咱们去市图书馆查资料吧，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她们的故事。”
“好啊。”
陈远笑着点头，心里却想着下午要去图书馆查墨痕的事 —— 他没告诉林薇，是怕她分心，等查到线索再跟她说也不迟。
下午，陈远来到市图书馆的特藏部。
这里比博物馆的档案库房更安静，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木质书架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管理员拿来一堆民国时期的报纸，用绳子捆着，上面还贴着 “易碎” 的标签。
陈远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开报纸。
油墨味混合着纸张的霉味扑面而来，字迹有的己经模糊，得用放大镜才能看清。
他一张一张地翻，眼睛盯着 “裕记纺织厂罢工” 这些关键词，手指在纸页上轻轻滑动，生怕弄坏了脆弱的纸张。
翻到第三堆报纸时，他忽然停住了。
民国二十六年十月十二日的《市民报》上，有一篇关于裕记纺织厂罢工的短讯，里面写着 “女工以‘墨点’为号，在布匹边角做标记，传递罢工消息”。
陈远的心猛地一跳，立刻拿起放大镜 —— 短讯里没说墨点的形状，但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印章纸上那个墨痕的来历！
可墨点到底代表什么？
是 “准备罢工”，还是 “需要物资”？
短讯里没说，后面的内容也因为报纸破损缺了一块。
陈远接着翻，再也没找到关于 “墨点标记” 的记载。
他把报纸轻轻叠好，心里又喜又急 —— 喜的是找到线索了，急的是线索断了，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查。
傍晚回到家时，林薇正坐在书桌前看申论范文。
看到陈远回来，她立刻站起来：“我今天把申论的‘对策模板’整理好了，你帮我看看行不行？”
她递过来一个笔记本，上面写着 “基层治理乡村振兴民生保障” 等不同主题的对策，每条对策后面都标了 “可行性分析”。
陈远接过笔记本，认真地翻看着。
林薇的字迹娟秀，对策写得既全面又有针对性，比之前的 “理想化” 进步了太多。
“写得很好，” 他抬头笑着说，“尤其是‘乡村振兴’里的‘人才引进’部分，提到了‘结合本地产业需求’，比单纯说‘提高薪资’更具体。”
林薇听了，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她靠在陈远身边，看着他手里的笔记本，忽然注意到他包里露出的报纸边角：“你下午去图书馆了？
查纺织厂的资料了吗？”
陈远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把那张《市民报》拿出来：“找到了一点线索，当年女工罢工的时候，用墨点做标记传递消息，说不定我之前发现的墨痕就是这个。”
他没说线索断了，怕扫了林薇的兴。
林薇凑过去看报纸，眼睛里满是好奇：“那她们太聪明了！
用墨点做标记，别人根本看不出来。”
她忽然想起什么，“会不会其他纺织厂的档案里，也有类似的标记？”
陈远心里一动 —— 林薇说得对，或许可以去查同时期其他女子纺织厂的档案，说不定能找到墨点标记的解读。
他握住林薇的手，轻声说：“等你考完试，咱们一起去查，肯定能找到答案。”
夜里，林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考试时间越来越近，她虽然有了进步，却还是忍不住紧张。
陈远察觉到她的不安，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担心，你现在的状态很好，只要正常发挥，肯定能考上。”
“我要是考不上怎么办？”
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爸妈肯定会失望的，我也对不起你这么支持我。”
陈远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傻丫头，你努力的样子，比考上公务员更让我骄傲。
就算没考上，咱们再想别的办法，我永远都支持你。”
林薇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心里的紧张渐渐消散。
她闭上眼睛，想着那些民国女工，想着她们为了目标坚持的样子，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加油，不能放弃。
陈远却没睡着。
他想起图书馆里那篇残缺的报纸短讯，想起档案架上那些未被翻开的档案袋，心里总觉得那个墨痕背后，藏着比罢工更重要的秘密。
他轻轻抚摸着林薇的头发，心里默默想着：等林薇考完试，一定要把这个秘密查清楚。
窗外的月光很淡，像一层薄纱笼罩着出租屋。
书桌上的满天星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错题本和档案袋静静地躺在那里，一个装着林薇的未来，一个藏着过去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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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很好，” 他抬头笑着说，“尤其是‘乡村振兴’里的‘人才引进’部分，提到了‘结合本地产业需求’，比单纯说‘提高薪资’更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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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远心里一动 —— 林薇说得对，或许可以去查同时期其他女子纺织厂的档案，说不定能找到墨点标记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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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时间越来越近，她虽然有了进步，却还是忍不住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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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考不上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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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没考上，咱们再想别的办法，我永远都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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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上眼睛，想着那些民国女工，想着她们为了目标坚持的样子，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加油，不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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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图书馆里那篇残缺的报纸短讯，想起档案架上那些未被翻开的档案袋，心里总觉得那个墨痕背后，藏着比罢工更重要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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