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捡到了小时候的我佚名佚名热门的小说_热门小说在线阅读妹妹捡到了小时候的我佚名佚名

通宵把研究资料整理上传后，我关掉电脑。刚在床上躺下时，门口便传来一个劲的咚咚声。

“哥！快开门！快开门！”我厌烦地扒开空调被，趴到大门的猫眼上往外瞧。还没看清楚时，

一支手指猛的朝我眼睛戳来。“啊，我的眼睛！”“没戳到！快开门！”“别吵吵。

”外面的声音熟悉又陌生，我手搭在门锁上，被触了下电，皱着眉头旋开时，

门便被猛地往外拉，令我差点失衡。“这么急干嘛？”门口的女生扎着一头高马尾，

额前碎发披散，淡蓝色的素裙上绣着几片白色的小云朵，

干净白皙的脸蛋因胸膛的起伏而略带红润，像是一路跑过来累到了似的。即使印象有些模糊，

但能认得出她是我的妹妹。“怎么了？”见她一副着急的样子，我开口询问。“哥，

你又熬夜！”也许是我的黑眼圈太明显，她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埋怨。

“长大了总得学会熬夜。”“歪理！”“好了，说说你有什么事吧，我要睡觉了。

”我总觉得和她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便上下打量了会。“哥，你看！”她面露兴奋，

把手往旁边一伸，竟给拽出了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这是照顾的谁家亲戚？”“不是，

这是我从街上捡来的。”“我靠，你有病吧，我叫警察了。”我装模作样掏出手机，

快速地敲击屏幕。“哎，哥，你冷静点，先让我们进去呗。”见她一脸开心，

我刚悬起来的心也放下了。是啊，再不济也不至于去拐个小孩子来。“你们进来吧，鞋放好。

”“了解！”她显然没想了解，随意地把鞋一踢，便拉着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进了屋。

“嗐——”我一脸无奈，只得把鞋子摆好。“要喝什么吗，冰箱里有牛奶和橙汁。

”“我要橙汁！”“好好好，你呢，小帅哥。”小男孩沉默着，没说话，脸上也看不出表情。

从刚刚开始，他的模样就是如此，安静得像个人偶。“嚯，高冷范儿，那就给你牛奶了。

”我当他只是在陌生人面前比较拘束，没去多想。“哥，这个是什么呀？玩具吗？

”妹妹拿起桌上的一个骨制的镂空圆状物，上下左右把玩似的看。“那是教授送的，

非洲考察时遇到的一个少数民族的信物。”我把橙汁和牛奶放桌上，给自己去倒了杯酒。

“信物？可以干嘛？”“摆着好看，不过教授说晚上在内部点灯，火焰是紫色的。

”“你点过吗？”“没，得用当地的特质油脂，我只放桌上当摆件。”“啊！你又喝酒！

”“小酒而已，这么大了总会喝点。”“我就不喝！你上次喝到去洗胃忘了？

”不清楚是她怎么知道的，我记得应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她。“好了好了，

说说小孩的事吧。”我躺在对座的沙发上，对着酒杯抿了一小口，酸甜的杏子味润着喉咙，

让人感到神清气爽。“这是谁家来的小孩，也不说话，招呼也不会打。”“哥，别这么说他。

”她把小男孩拉到身前，双手护着，像是怕我生吞了他。“他是在街上捡到的，

当我的童养夫，嘻嘻。”小男孩低垂着头，黑发遮眼，被任由地摆弄着，神情麻木，

不为所动。“真是捡的？”“对啊，来的路上捡的，这是小时候的哥。”“你脑子坏了？

这有我长得帅？”“胡说，长得和你一模一样啊。”她一手撩起男孩的头发，

露出眉眼和额头，小男孩骨架子瘦小，皮肤惨白，一双大眼睛半垂，失魂落魄的模样。

“你虐待他了？”“哼，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她的双手带着小男孩的身体左右轻轻晃动，

哼起了歌。“严肃点，我搞不懂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了。”“是真的，谁叫你一直都不相信我。

我在过来的时候看到他站马路上，车来车往的，就把他拉走，结果我仔细一看，不是别人，

就是小时候的你。”“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你看，你又不信我，从以前就这样。

”以前啊……我看了看一动不动，像营养不良的小男孩，又看了看臂膀环着他晃的妹妹，

叹了一声后闭上眼。刚刚提神的一口酒现在只让我头大。要怎么办呢，带小孩去找家人？

太麻烦了，不如打110直接送走。可能还要打120送走这个胡言乱语的妹。太久没见，

我觉得她有点不正常。“哥，我知道你不信，可是你看这个。”妹妹突然正襟危坐起来，

面对小男孩伸出了一根手指。“哥，看好喽。”不知道妹妹在对谁说话，

她神秘兮兮地晃了晃那根手指，随后用另一只手掌挡住，接着又迅速把手掌抽走。“你看，

手指居然不见了！”小男孩微微抬头，看完了表演后，把脸转到一侧，很轻地啧了一声。

“……你在干嘛。”我感到无语。“表演我的自创魔术啊，你没看到吗？手指不见了。

”“我向所有人表演这个魔术的时候，他们都会夸我厉害，只有哥你会这样咂舌，

这样都看不出来吗？”看来我真得找个时间请假，带她去一趟医院了。我偏了偏头，

无奈地啧了一声。“你看！你们连嫌弃我都一模一样！”这样的妹妹狗都嫌。

我的心中升起一股忧闷，甚至察觉不到早就把酒喝完了。我晃了晃空酒杯，起身想再去倒点。

“等等哥，你先别走。”妹妹叫住我，将小男孩转过身。“哥，你们看。

”我不知道她要我看什么，但目光还是落在了小男孩身上。小男孩低垂的头也稍稍仰起，

直勾勾地盯着我。小男孩和我就这样眼神交互，俩俩看着，像在玩木头人，谁也不让谁，

仿佛要把对方看透。我俯瞰着小男孩那娇小瘦弱的身材，那双眼睛空洞无神，没有活力，

眼皮半敛，漆黑的瞳孔中透露出一股莫名的悲伤。不止如此，

那双眼眸背后似乎隐藏了各种各样的情绪，似痛苦，似愤怒，似懊悔，自责。一片漆黑，

如同黑洞般吞咽下了一切感情，最后只剩下麻木。可能是因为熬夜加喝了些酒，

我的头愈发胀痛。“哥？——哥！”也不知过了多久，妹妹的几声轻唤将我拉回神，

我感到脸颊被泪水划下了一道痕迹，火烧火燎地烫。小男孩也如此，

漆黑无神的眼珠子润出了一丝泪。“哥，你哭了吗？”妹妹站起身，欲朝我走来，

我的心脏一刹间疯狂跳动，像要从胸膛闯出。“没有，没事。”我脸一撇，

收敛了那份不知名的情绪，往储藏室的方向去。妹妹也拉着小男孩跟了上来。

将储藏室的吊灯打开后，我把左手边的一个箱子翻开。“哇，哥，这里面都是什么呀？

”“民俗收藏，别乱动，有些可能写论文要用到。”“好多啊！”她刚听完我的话，

便这里面那里地翻弄，嘴上也不带停，一个两个地问我是什么东西。

一直没动静的小男孩也学着她的样子搜来搜去。我从箱子里翻出来香盒，

发现里面的香只剩下两根后，眉头一皱。“哥，这是什么呀？

”妹妹抓着一条皮带模样的东西，问道。“蛇皮，有些人拿来祈福和辟邪。”“哇呕，

有点恶心。”“别乱丢，好了，都出来了。”“你手上的是什么呀？”“香。

”“你拿香干嘛？”“谷香，安心提神用的，忘了从难带回来的了，很有用。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闲情雅致，不错哟。”她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倒没停下来，

小男孩也是，一味埋着头，如同在寻找宝藏。“快出来了。”“诶，等下嘛。

”嗐~我叹了叹气，来到客厅将香点燃，插在靠窗木桌的香炉上后，整个人躺在了沙发上。

不一会儿，一阵令人心安的谷味香气弥漫开来，我大口地呼吸喘气，刚刚和小男孩对视时，

突然被挑起的那股躁动和不安都一点点地消散。那盒香是我和教授出去实地考察时买的，

究竟是在哪考察，我有些忘了。也不知为何，这香出奇的好用，

每一次都能令我的心情舒缓下来。“哇，哥！你在客厅做法啊！”在我心情平复下来，

享受着香熏时，妹妹突然窜出来。她头戴一顶拉菲草帽，脖颈挂着铜片绳，一只手抓着御币，

另一只手带着玉佛串。她可能觉得这样很好看。“果然香都不好闻。”她皱皱鼻，挥起御币，

把香给拍散。“小孩呢？”“还在里面呢。”“带出来，还有，把东西都放回去。”“哥，

别这么对待小时候的自己嘛。”“莫名其妙，你真觉得那个小孩是我？”“信我，哥，

你们刚刚不都互相确认过了吗？”“我只感到头痛。”“谁叫你熬夜又喝酒的，哼。

”我拿她没办法，扶额叹气。“小孩你打算怎么办？”“留着呀，当小男友，童养夫，

嘿嘿——”她说这话的时候如同想象到了什么，呆站着傻笑。“我不管了，我要睡觉，好困。

”“我去找个小被子，别着凉喽。”妹妹说完转身去卧室，拿了件被子回来盖到我身上，

细心地铺匀。“小纯，谢谢。”我的声音很小，不知道是因为倦意还是怕被听到。“嘿嘿，

还得是我，没有我这个妹妹你可怎么办呀。”她得意地说着，

手伸开时那串玉佛珠甩中我的脸。“……”“嘿嘿，对不起哥。

”香的气息使我整个人放松下来，我的眼皮已经撑不住了，几天来积累的疲劳一时袭来。

“小孩看好，别让他乱……”本来想多嘱咐几句，但说出来的话逐渐模糊不清。“好啦好啦，

睡吧。”“……”我闭上了眼睛，意识在香中逐渐溃散，远去。“睁开眼见，哥，早安，

还有晚安。”进入梦乡前，我仿佛听见了妹妹说的什么话，随后额头处传来了温柔的触感，

像被花瓣抚过，似有似无，若隐若现。2我做了个梦，很奇怪，很长的梦。

梦中的世界变得很大，天更高了，地更宽了。而我却变得很渺小，渺小得不敢抬头看向天空。

我站在街上，人来人往，无数人都在我身体中穿过，仿佛我不是这个世界中的人。

我漫无目的地逛着，来到了大街一处。这时，我闻到了一股柔和，迷人的气息，

我寻着这缕香气，踏出了一步……我在沙发上醒来，眼睛因还不适应灯光而半眯。“哥，

你醒啦，睡得怎样。”妹妹双腿盘坐，一手撑着沙发在看电视，不时哈哈大笑。

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睡前点的香已经燃尽，沙发桌上多了几瓶饮料和两个敞开的披萨盒，

一份吃完，一份只吃了一块。“小孩呢？”“还在你的宝库里找东西呢。”“我睡了多久，

几点了。”我伸了下懒腰，掏出手机，上面有两个未接电话，和几条信息。

时间显示是下午3点。“你睡了一整天了哥。”“这么久？都到下午了，我早上的闹钟呢。

”“嘿嘿，我怕打扰到你睡觉，就把手机铃声都关了，我够细心吧。”“你简直细致入微，

我最好的妹妹。”“嚯嚯嚯，多夸夸我也是可以的哦，我买了披萨，来吃。”“不吃了，

今天小组开会，催了很多次了。”我起身去收拾东西，准备换衣。“别这么急啊，

你一天没吃饭了，睡前还只喝了酒。”妹妹跟着我进了卧室，手上抓着块披萨往我嘴里塞，

我一口全部吞下，嘴巴使劲地嚼。“慢点吃，我去拿水来。”换完衣服后，我背上书包，

妹妹拿了瓶只剩一半的饮料凑到我唇边。“我自己喝。”见我喝完，妹妹狡黠一笑，

又抓了块披萨挤到我嘴旁。“这块也要，不然吃不饱。”“等会，还没咽下去。

”我动作不带停，妹妹也随身粘着我，刚穿好鞋，她就抢在我前头开了门。

“你们晚上要吃什么跟我说，大概七点回来。”“了解！哥，走之前擦擦嘴，都是油。

”“哦对，看紧小孩，别让他在储藏室乱翻。”“收到收到，哥一路顺风，慢走慢走！

”我无奈地笑了笑，坐上地铁来到大学，随即骑着共享绕了条近路来到社会学小楼前。

我上了三楼，来到拐角处的一扇贴着对联的门口，我透过玻璃看见里面有几个身影，

对话声从门后传来。我楞了会，最终心里一沉，轻敲两声后开了门。教授刚要开口说什么时，

突然停了下来。“尚海，你迟到了挺久了，坐下吧。”“不，不好意思。”硬着头皮坐下，

又硬着头皮在最后讲完报告，教授才大手一挥，像个军官一样遣散了我们。

“这次的会就到此为止，姜尚海留下，其他人先回去吃饭吧。

”几个师兄师弟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后，就各自走了。我来到教授身旁，尴尬地低下头。

“老师，不好意思，今天有点……”“行了，不用多说，我把你没听到的部分再简单讲一遍。

”“谢谢老师。”教授从角落的杂货堆里拎出了把折叠躺椅，

翘起二郎腿半靠着讲了讲下次研究小方向的调整和一两份文献问题。我在一旁站着，

这个角度往下能清晰看到教授谢了顶的光亮头皮，上面还剩几根顽强的毛发耷拉着。“对了，

你在来之前问我的香是哪个。”讲完后，教授开始划手机，那是我昨天睡前问的。

“我也忘了是哪个，考察的时候买的，你之前说过叫谷香，

好像是安息香里加了几种谷物磨成的细粉。”“有吗？什么时候的事？”“其实我也记不清，

就来问了。”“有带过来吗？看一下。”“这个，没有，不过我拍了张图。”我蹲下身子，

把手机递给谢顶老教授。“嗯，这个，没什么印象，不过只看图片还是看不出来啥，

你下次论文要写香？”“不，不是。”我摇摇头。“就想知道在哪买的，我觉得很好用，

想去多买点。”“怎么个好用法，说来听听。”教授打了个哈欠，

掏了根黄杨木制的爪挠敲了敲腿，他开会时偶尔会把这东西当指挥棒使。

“燃香时气味清香带苦，芳而不腻，每次烦躁或者心乱，心悸时，闻了后会慢慢舒畅。

”“很多香都这样，不亲自闻是闻不出区别的，嗅觉比能用的所有的词汇都丰富。

”“其实我在描述时也觉得词穷。”“那你下次带来我看看吧。”“是这样的老师，

香只剩一根了，我想着这周可能要买点。”“这么着急？我记得你好像不玩香啊。

”我嘿嘿一笑，装傻充愣。“这样吧，我周五有个会，上午十点结束后有些空，

你剪一截带过来就行。”“多谢李大教授。”“少来这套，没事的话就去吃饭了。

”“教授还没吃吧，要一起吗。”“不了，我等人来接，没别的事就散伙。

”我知道教授在等老婆，是回家吃的，便多提了一嘴。“那我先走了老师。”他摆了摆手，

用那根盘润了的黄杨木爪挠起背。刚出教学楼不久，妹妹就给我打了电话。“哥，

你怎么还不回来呀。”“现在不是才六点，怎么，饿了？”“嘿嘿，就想你了。

”“好人多想。”“你什么时候到家。”“七点吧，想好要吃什么了吗？我给你们买。

”“不用了哥，我自己包了饺子哦！等等就下锅了。”“你还会做饺子呢，我怎么不知道。

”说起来奇怪，我好像对她的事都不怎么了解。“嘿嘿，我包的饺子有惊喜哦！快快回来。

”“好好好。”嘴上这么说，我还是顺路在超市里买了些零食，也不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

看顺眼便多抓几个，最后居然塞了两大袋。我双手各提一袋，背上背着书包，电脑挎在肩头，

俨然一副担夫形象。回家路上，我走走停停歇息，在经过一处大街时，

我又想起了仅剩的那炷香。不知怎地，想着想着，香的气味似从哪里飘了过来，我四处望着，

感到奇怪。幻觉吗？不对啊，我都睡了一整天，现在还神清气爽的。我深吸了一口气，

又好似嗅到了那丝香味，柔顺温和，令人全部的身心都放松下来。一时，

我竟忘了自己正穿着马路，一辆急速飞奔的车呼啸驶来，霎时间，背后窜起一阵极度的恶寒，

让我傻乎乎地顿在原地。就在我以为要被撞到时，绷直的身体愣是往前踉跄了一步，

刚好躲开。稳住身子后，我的心脏狂跳，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向那辆车，车速太快，

后背的风追了一会才扑到我的身上。“什么傻*，脚痒踩着油门挠呢。”我拎起塑料袋，

朝车驶去的方向狠狠比了个中指，紧接着痛骂了几句后，加快脚步，悻悻地离开了。3“哥，

不是说好七点回来的吗，这都七点零八了。”“你控制欲有点强了，看，我带了零食。

”“耶，夜宵有零食吃！”“其实出特殊情况的话也能当晚饭。”“嗯？

你这是对我不抱期待吗？我还特地准备了惊喜。”“什么惊喜？”“你等会就知道了，

我把饺子再热一下下，不准吃零食哦。”“收到！”“了解！”妹妹把围裙重新系上后，

小心地将饺子重新倒回锅里。“对了，哥，小时候的你还在宝库里呢，也叫他出来吧。

”“这小子在我的论文库里待了一天？”“没事的，都是哥，会有分寸的。

”我径直往储藏室去，妹妹安慰似的怪话被我抛在脑后。“哟，小孩，寻宝之旅要结束了。

”我斜倚在门框，摆出一副很帅的大人模样，但小孩没回头，依旧东西一件接一件地翻着。

说来也神奇，他每看完一件东西，便原封不动地摆回去，位置和原来一模一样，

尽管这里面本来乱，但他这样扒拉总归没有弄得更乱。小男孩似乎带着目的性在找东西，

但却没有具体的对象，大到老座钟都要瞄一眼，小到连瓦罐里几颗干瘪的种子都要细细观察。

“那罐子里的东西可别乱摸。”他本身也没有把手伸进去的打算，把瓦罐放回原位后，

往更深的小角落里钻。“小鬼，你在找什么，这里面可没有你心爱的玩具？

”他仍然没有回应，像耳背的老教授。我撇撇嘴，把左手边的箱子打开，

香盒里面只剩一炷香孤零零地躺着，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我把盒子盖上，拿回卧室里。“哥，

煮好了，你们快来吃。”“来了。”我回到储藏室将小孩给拎出来，关了灯后，

拉着他上了餐桌。这小鬼头不拉着根本就不带动的，而且拉着时也像个傀儡一样，

需要被人拖着走。人齐上桌后，妹妹给每人都盛了满满一大碗。“哥，锅里还有，多吃点。

”“嚯嚯，刚好饿了。”“小男友哥也要把这碗吃完，快瘦脱相了，长大后不好看。

”“你真把他当小男友养啊。”“对呀，哥，你该不会吃醋了吧，别担心，这也是你。

”“我小时候也没这么瘦。”“也对哦，哥好像没这么瘦过。”妹妹疑惑地挠了挠头，

眯着眼双手抱起胸，像在回忆。我一边往嘴里扒拉，一边欣赏她这副傻愣愣的模样。

“哥你小时候还挺壮的，能把欺负我的坏小孩都打跑。”“是我没错。”“算了，

我的厨艺怎样，好吃吧？”“我都不知道你有这能耐，刮目相看了。

”“哥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我会慢慢探索。”听我们俩一言一语无厘头地聊，

小男孩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反馈。仅仅是拿着汤勺一点一点慢慢扒着吃，有气无力的，

风刮来就能吹倒一样。见他的碗逐渐空了，我又给他夹了几个。“哥，我也给你夹。

”妹妹也有样学样，一个劲往我碗里添饺子，直到我说了好几次够了才停手。“对了，

你在电话里说的惊喜是什么？”“你没吃到吗？”“？”“没有吗？这不对啊。

”“你干了啥？你在食物里动了手脚？”我刚咬下一颗饺子，满腔的甜腻感便直冲喉咙。

“呸，呸呸，你加了什么？”“你中奖了哥，这是我包的幸运饺子，

里面加了和我的爱意一样满满的糖！”“呕～”极浓的甜腻味充斥着口腔，

使我差点把嘴里的东西都吐出来。“本来还要往里面塞枚硬币的，但怕你一口吞了，怎么样，

我为你着想吧。”“你个恶魔，想谋杀亲哥。”我猛灌了一大口水，

耳边突然传来另一阵呕吐声。“呕～呕～”小男孩也中奖了，

跑到垃圾桶旁把塞满糖浆的饺子给吐了出来。我和小孩都痛苦不堪，始作俑者两手支在桌上，

托住下巴，展颜一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种恶趣味呢。”“哼，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就像不知道这个饺子是我的爱一样，居然还想吐掉。”“腻得发歪，

呕。”一场被称作惊喜的闹剧结束后，我和妹妹分工洗了碗，期间小男孩也没闲着，

跑到储藏室门口面壁。他还想继续寻宝，但门被我锁上了，进不去。最终，

小男孩被妹妹拽到沙发上看电视，当然，我也是，手臂被她紧扣，双腿也被她的腿压着，

像是怕我会溜走。我没办法，只好将笔记本放到妹妹的腿上，继续赶进度。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妹妹来的这两天明显过得比以前充实得多。

这不禁让我产生了一种念头，妹妹为什么不早点来这边住几天。可这种念头一产生，

却像香一般燃烧着飘散，只剩下一地没人会去在意的灰。我继续着案头工作，累死累活。

在查了各种各样的资料，费劲脑筋想往每段描述性文字中多塞几个字节时，

教授给我发来了有关香火民俗方面的资料，让我有兴趣的话可以多看看。

我些许不耐烦地点开文献，是关于香火来源以及某个地区少数民族的祭祀习俗。

我粗略地扫了一遍，对这些实在提不起劲，便给教授回了个大拇指，不去看了。

每当你对某件东西表现出好感，教授便会像这样将各种各样的相关文献发来。看也难受，

拒绝也不是，哎。电视剧结束前，我盖上电脑，陪着妹妹看了会，她拆着一包包零食，

虽然吃得多，但也不忘两头喂。只不过小男孩不太领情，如同往常一般保持着生疏，冷漠。

“哥，你看，你都不理我。”“我是我，他是他，别把我当成他，也别把他当成了我。

”“好烂的绕口令。”妹妹从始至终都把小男孩和我划上等号，

丝毫不怀疑他就是小时候的我。尽管我问了好几遍，她的回答依旧如初。“哎，哥，

别摸我的头了，我真没发烧，也没病，你怎么就是不信呢。”“人类，保持怀疑。

”“那你就信我这一次，不当人类了吧。”“哥哥，保持怀疑。”“耍滑头！

我不跟你说话了！”“对了，我明天一整天都有空，要不要出去玩？”“出去玩？好耶！

”妹妹兴奋地抓起我们两个的手，高高举起，像在为什么不得了的事喝彩。“出去玩而已，

不至于。”“耶！和哥哥出去玩喽，大哥哥和小哥哥，加上一个可爱的妹妹！

长大的哥哥和没长大的哥哥，加上一个妙龄妹妹！”她的反应很大，

仿佛我们是第一次出去玩一样。我左思右想，笑着摇了摇头，也难怪，

带上小孩出去玩确实还是第一次。看到十点半时，妹妹就犯困了，

脑袋时不时靠在我的肩膀上，却仍在强撑，一会儿歪头斜脑，一会儿小鸡啄米。

“困了就睡吧。”“好……”“站的起来吗，去卧室睡。”“不——这里，

一起——”我想起昨天也是睡的沙发，忘了问妹妹他们睡的哪。“那就躺下吧，我去拿被子。

”“嗯——”妹妹确实是困了，被子盖上后，她的呼吸变得平稳，安静。“哥，

晚安——”她强撑着给我道了声晚安，闭上了眼。我看着她静静地睡去，妹妹头发披散，

我拨开几缕碎发，用手指在她额头处轻点。“睁开眼见，晚安。”妹妹睡着后，

整个屋子也都失去了活力，寂静如香，萦绕在家中，就连旁人的心跳也能捕捉到似的。

小男孩一声不响地端坐，眼神空洞。虽然他的行为举止都透露出冷淡，甚至麻木，

但终归是懂事的，在得知妹妹困了后，便起身坐到隔壁沙发上，腾了点空间。

我回想起昨天和他对视时，他从眉到眼，以至全身散发出的各种灰色情绪。

我猜不透那些是什么，只是最后，我的心中掀起莫名的难过。到底发生过什么，

一个小孩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呢。现在我有足够的精力去细究，去耐心询问，

但体内有某种东西阻拦着，由心而生的东西。也许是高高壁垒，

是害怕；也可能是平坦无遗的荒野，如同妹妹说的那样，我们本就是一个人，对眼就能共情。

但，那怎么可能呢。这个时候的我碰见了小时候的我？简直在做梦——就在这时，

我又隐约闻到了谷香。我来到香炉旁，上面只有香灰，我捏起立着的香柄，将灰搅散，

凉掉的灰烬扑起细丝尘埃，吸入后很是呛鼻，却能让我放松。电视在放深夜剧场，

但早已经调成静音。我没去关，最常挑起话题的妹妹已经睡去，而我还没有倦意，

总觉得关了后，屋子里会彻底暗下来。电视机的光源在背后闪烁，将我的影子覆过香炉，

桌子，爬上了窗。我继续拨弄着香烬，想再挑起一点略带谷香的灰。突然，

背后一个巨大的影子盖住了大片光亮。那个影子逐渐变小，

我听到了静得出奇的脚步声摩擦着地板。直到那道影子和我的差不多大小时，

小男孩停下了脚步。他站在了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抬头望着我。小男孩的眼神一如既往，

弱不禁风的身躯在影子的衬托下显得高大了些。电视机的光源在他背后跃动。

他缓缓朝我伸出了手，像索要什么东西。“小孩，你干嘛，还不去睡。”我把声音尽量压低。

小男孩无言，眼睛怔怔地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上的香柄，瞳孔深处似有一丝异样的波动。

“要这个？”我把香柄放在他手心。他沉沉地摇了摇头，把香柄折成两截，丢在地上。

怎么还有脾气了。我感到不解，只当小孩在耍性子，于是弯腰去捡。小男孩向前走了一步，

踩住香柄，我抬起头，他高大的黑影将我的整个身子包裹。

“你知道的……”一声稚嫩却略带沙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不是这个。”他说。

“……你藏起来了。”我闻言不知所谓。“藏什么了？”他又不说话了。我和他就这样耗着，

双双对视，他眼神中的黑色逐渐褪去，透露出一抹坚毅。在那份坚毅背后，

藏着各种复杂情绪，仿佛能看得出无尽的痛苦，和哀伤。我的心在此刻被牵引着，

又浮现起莫名躁动。最终，我别过了头，狼狈地站起来，背过身假装把玩着香炉盖。

“这个点也不早了，你困了的话可以去卧室睡。”“钥匙。”小男孩再次开口，

声音中带着委屈和倔强：“我自己去找……”窗玻璃中，小男孩的头不再低垂，

偌大的影子在电视的光线中跳动。我本想拒绝，见他这幅样子，又感到话堵在了喉头。

“电视下面的柜子，找得到就去找吧。”我妥协了。小男孩走到电视机前，

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一个个地拉着抽屉，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了谁，

又像在寻找无比珍贵的宝藏。最终，他在左侧的柜子中找到了钥匙。也不奇怪，

里面本就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翻，但别弄坏。”小男孩将钥匙紧攥在手，

去了角落的储藏室，向右转时，他那张小小的侧脸显得憋屈，眼里似有几滴眼泪滑落。

一阵开门声响起后，整个屋子又静了下来。我捡起香柄，心脏像被蒙了一尘灰，喘不过气。

想去拿谷香，却又动弹不得，身体像被麻痹。我又挑起一阵阵香灰。电视机的光直射后背，

影子倒映，跳动。小男孩离开后，我才发现自己离光线太远，以至于连影子都显得这般矮小。

4小孩一夜没睡，在我的储藏室里待了很久。我睡得很晚，

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妹妹的大腿上。“哥，你醒啦。”妹妹用头发末梢挠着我的脸颊，很痒。

“这又是什么姿势？”“这是妹妹特供的膝枕，舒服吧。”“还行，触感一般。

”我捏了下肉感不明显的大腿。“哼，你就说高不高兴吧！”“对你无尽的赞美，

我的好妹妹。”“假模假样。”“小孩呢？”“在寻宝库寻宝呢。”“一夜没睡，

他不困的吗？”“有啊，他起的比我早，我听到咚的一声才醒来的。

”“他在里面打坏东西了？”“不是，我起床的时候他在看你的香炉，然后盖子掉了。

”“得庆幸炉子只是网上买的。”我松了口气，不敢想昨天为什么就给他拿了钥匙。

妹妹的两只大眼睛扑棱地眨，还在捏着发丝往我脸上划圈，而且嫌一只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