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与金属锈蚀的气味混杂,在废弃城市的破败街道上弥漫。这里是C级禁区“锈水街”,
曾经繁华的商业区如今只剩下坍塌的混凝土骨架和暴露在外的扭曲钢筋,
像一具具巨兽的残骸,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沉默。林溯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体,剧烈地喘息着。
左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暗红色的血浸透了简陋包扎的布条,还在不断渗出。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沙。不远处,
那头刚刚被他以重伤为代价拼死的锯齿鼠的尸体还在微微抽搐,腥臊的血液流了一地。
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队长周雄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巷口,遮挡了部分光线,
阴影投在林溯脸上。他身后跟着的是队伍里的核心输出,火焰使者李焱,
以及身形飘忽的斥候赵乾。两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扫过林溯和他脚下的鼠尸,
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疏离,甚至是一丝厌烦。“林溯,”周雄的声音低沉,
带着惯有的、不容置疑的权威,“你的伤,怎么样?”林溯想扯出一个表示无碍的笑容,
却牵动了伤口,导致嘴角只抽搐了一下。“没事,队长,一点小伤,休息一下就好。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周雄没有看他,目光投向街道更深处,
那里潜藏着更多未知的危险。“我们刚才讨论过了。”他顿了顿,
像是要留给林溯消化的时间,又像是单纯的不耐烦,“带着你,
我们不可能在规定时间内穿过锈水街,抵达信号塔完成侦查任务。你的‘基础体能强化’,
在这种环境下,拖累太大。”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砸进林溯的耳膜。李焱抱着双臂,
嗤笑一声,补充道:“说白了,老林,你那点强化,扛不住怪,跑不快路,
除了能多挨两下打,有什么用?每次战斗,我们还得分心照顾你。这次任务的重要性,
你不是不知道。”赵乾没说话,只是用那双过于灵活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溯,
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还有没有回收价值的废品。林溯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比伤口更刺骨。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说自己加入“雄鹰”小队三年,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说刚才如果不是他反应快,硬扛下锯齿鼠的偷袭,
赵乾未必能毫发无伤;想说他的“基础体能强化”虽然普通,
但也曾在无数次危机中为队友创造出过关键的机会……但所有这些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因为他看清楚了队友们的眼神——那不是商议,是通知。是早已做好的决定,
此刻不过是例行公事地宣布。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攫住了他。三年的并肩作战,
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原来在绝对的“价值”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周雄从随身的战术腰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金属水壶,还有两包压缩饼干,扔到林溯脚边,
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些留给你。能不能撑到救援……看你自己运气了。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回到基地后,关于你因伤自愿离队的报告,我会提交。”说完,
他不再看林溯一眼,转身,毫不留恋地迈步。“我们走。”李焱和赵乾立刻跟上,
三人的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断壁残垣的拐角,连背影都没有一丝迟疑。废弃的街道,
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空洞窗框的呜咽,
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名禁忌生物的嘶吼。林溯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
伤口因为动作而一阵剧痛,但他仿佛感觉不到了。他低头,看着脚边那点可怜的“遣散费”,
又抬头望向队友消失的方向,视野有些模糊。不是想哭,
而是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后的茫然和冰冷。他想起第一次觉醒“基础体能强化”时的失望,
想起加入“雄鹰”时的小心翼翼和努力证明自己的日日夜夜,
想起周雄曾经拍着他的肩膀说“我们是兄弟”,想起李焱和赵乾曾经和他勾肩搭背,
在任务结束后的小酒馆里吹牛畅饮……原来,都是假的。在真正的利益和危机面前,
他这种毫无特色、无法直接提升队伍战斗力的辅助型觉醒者,就是最先被舍弃的累赘。
一种深沉的疲惫席卷而来,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愤怒和绝望。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意识逐渐沉入一片黑暗的混沌。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巨大打击,
仿佛触动了某种深藏在基因底层、从未被察觉的开关。
一些破碎的、光怪陆离的画面在他脑海深处闪烁。扭曲的线条,模糊的光影,
还有无数细碎的、低不可闻的絮语……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无尽的虚空下坠,
又仿佛在触摸某些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联系”。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
也许是几个小时。“嘶——”一声充满威胁性的低吼将林溯从半昏迷状态中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骤然收紧。就在巷口,另一头体型更大的锯齿鼠不知何时出现。
它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溯,或者说,盯着他手臂上伤口散发出的血腥气。
涎水从它参差不齐的利齿间滴落,在地上腐蚀出小小的坑洼。它伏低身体,后腿肌肉绷紧,
那是即将发动攻击的姿态。完了!林溯心中一片冰凉。全盛状态的他,
对付一头锯齿鼠尚且艰难,此刻重伤力竭,更是绝无生路。求生的本能让他挣扎着想站起来,
却因为失血和虚弱,双腿发软,根本无法发力。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
眼看着锯齿鼠后腿蹬地,化作一道灰色的残影,带着腥风扑噬而来,
那张开的血盆大口在他瞳孔中急速放大。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溯脑海中那片混沌的虚空仿佛被什么东西点燃了。一种莫名的冲动,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让他对着那扑来的死亡阴影,用尽最后的气力,
嘶哑地喊出了四个字:“摔——一——跤——!”没有光芒闪耀,没有能量波动,
甚至没有一丝风因他的话而产生变化。然而,奇迹发生了。
那头凌空扑至、利齿几乎要触碰到林溯鼻尖的锯齿鼠,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
它那协调有力的扑击动作,在最关键的时刻,
出现了一个极其荒谬、绝不应该出现的失误——它的后腿,似乎是在蹬地发力时,
莫名其妙地绊到了……空气?或者是一块根本不存在的小石子?总之,它失去了平衡。
庞大的身躯在空中诡异地扭曲了一下,然后像个笨拙的沙袋一样,“噗通”一声,
结结实实地、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砸在了林溯身前不到半米的地面上!
溅起的尘土扑了林溯一脸。“咔嚓!”甚至伴随着一声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锯齿鼠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挣扎着想爬起来,
但那条疑似骨折的后腿显然无法支撑它的动作,只能徒劳地在原地刨抓着地面,
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捕食者不该有的茫然和痛苦。林溯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着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看着那头因为莫名其妙“平地摔”而把自己摔成重伤的锯齿鼠,
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我刚才……说了什么?摔一跤?然后……它就真的……摔了?
还摔断了腿?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战栗感,同时席卷了他。他低头,
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一个模糊而惊人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识海中炸响。
难道……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忍着伤口的剧痛和内心的惊涛骇浪,
死死盯住那头还在哀嚎挣扎的锯齿鼠。他集中精神,
尝试着去捕捉刚才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那种仿佛能触及到某种无形“脉络”的感觉。
他“看”不到,但却能模糊地“感觉”到。在那头锯齿鼠与他之间,
似乎连接着一根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线”。这根线,一端系在锯齿鼠那條断裂的后腿上,
另一端……则隐约连向他刚才那句嘶哑的喊话。因果之线?他鬼使神差地,
尝试用意识去“拨动”那根线。没有任何征兆,那头正在挣扎的锯齿鼠,身体猛地一僵,
紧接着,它的头颅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猛地向后一仰!“咔嚓!”又一声脆响。
比刚才那声更加清晰,更加致命。锯齿鼠的哀嚎戛然而止,它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庞大的身躯彻底软倒,再无声息。它的脖子……断了。林溯猛地向后一靠,
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震落了簌簌灰尘。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冰冷的汗珠。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震撼!他确认了。
他不是没有能力!他拥有的,根本不是什么垃圾的“基础体能强化”!
而是一种他从未理解、无法想象的……因果律辅助能力!他的语言,他的意愿,
能够以某种他尚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干涉现实,扭曲因果!
“路上小心”……可能导致平地摔断腿。“早日康复”……或许真能让濒死之人瞬间痊愈?
那……其他的呢?一股前所未有的狂喜和巨大的茫然,如同冰与火交织,在他心中剧烈冲撞。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具身体,认识自己。……几天后,
林溯的身影出现在远离锈水街的另一片D级禁区边缘。他的左臂依旧缠着绷带,
但气色已经好了很多。那日觉醒的能力,不仅让他侥幸逃生,
似乎也潜移默化地加速了他身体的恢复。他需要测试,需要熟悉这个突如其来的能力。前方,
一只浑身覆盖着坚硬骨甲的“盾甲兽”正在啃食着某种变异植物的根茎。
这种怪物防御力惊人,动作相对迟缓,是理想的测试目标。林溯深吸一口气,锁定目标,
集中精神。那种连接感再次浮现,虽然依旧模糊,但比第一次清晰了不少。他轻声开口,
带着一种尝试性的意味:“你的甲壳,太脆了。”话音落下的瞬间,
正在啃食的盾甲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警惕地抬起头,左右张望。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变化。
林溯屏住呼吸,耐心等待。十几秒后,盾甲兽似乎觉得安全了,继续低头啃食。然而,
就在它的头颅低下,脖颈处的骨甲与身体主干骨甲连接处,
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嘣”的轻响。一小片巴掌大小的骨甲,
竟然毫无征兆地……脱落了下来!露出了下面粉红色的、脆弱的软肉。盾甲兽吃痛,
发出一声困惑又愤怒的低吼,不明白自己的“铠甲”怎么会突然掉了一块。远处,
林溯的眼睛亮得吓人。有效!而且,这种干涉更加精细!不是直接导致死亡,
而是制造出一个致命的“弱点”!他再次集中精神,这次的目标,
是旁边一块风化严重的巨石。他对着那块石头,低声道:“你应该滚下去。”石头纹丝不动。
林溯皱了皱眉,意识到可能没那么简单。他换了一种方式,
将意念主要集中在那只因为甲壳脱落而有些焦躁的盾甲兽身上,
然后指向那块巨石与盾甲兽之间的斜坡。“那块石头,会滚向那只野兽。”这一次,
话音刚落,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推动了命运的齿轮。一阵算不上强烈的风吹过,
那块原本就处于临界状态的巨石,微微晃动了一下,然后,真的沿着倾斜的坡面,开始滚动!
起初缓慢,随后加速,带着隆隆的声响,直冲那只盾甲兽而去!盾甲兽察觉到危险,
想要躲避,但动作迟缓的它,加上刚刚受创分心,终究慢了一步。“轰!
”巨石精准地碾过了它刚刚暴露出的那片软肉区域。鲜血和内脏瞬间被巨大的压力挤爆出来,
盾甲兽连一声像样的惨叫都没能发出,就被碾成了一滩肉泥。林溯站在原地,
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最后的一丝怀疑,彻底烟消云散。他不是废物。
他是执掌因果的……神祇雏形!一种冰冷而强大的自信,开始在他心底滋生、蔓延。他抬头,
望向“雄鹰”小队离开的方向,眼神复杂。有被抛弃的痛,有被误解的怨,但更多的,
是一种俯瞰蝼蚁般的平静。周雄,李焱,赵乾……你们很快就会知道,
你们究竟抛弃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与此同时,锈水街深处,信号塔区域。
“雄鹰”小队的处境,远比他们想象的要糟糕。周雄半跪在地,
赖以成名的合金巨盾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他的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嘴角溢着鲜血,
脸色苍白。李焱情况更糟,他引以为傲的火焰异能几乎耗尽,身上多处焦黑和撕裂伤,
左腿被一根尖锐的石刺贯穿,动弹不得,只能依靠着一段残垣,剧烈咳嗽着,
每一次咳嗽都带出点点血沫。赵乾是三人中伤势最轻的,但也浑身挂彩,
动作远不如平日灵活,他手持两把淬毒的短刃,护在两人身前,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他们被包围了。不是预想中的小股游荡怪物,
而是一群数量超过二十、由一头变异狼王率领的“影狼”!这些怪物速度快,爪牙锋利,
更擅长协同作战。他们原本顺利潜入,却在启动信号塔设备时触发了未知的警报装置,
引来了这群煞星。一场血战,三人手段尽出,斩杀了超过十头影狼,但代价惨重。周雄重伤,
李焱濒死,赵乾也快到极限。而剩下的影狼,还有七八头,
在那头体型格外硕大、额间有一撮白毛的狼王指挥下,步步紧逼,
将它们围困在信号塔底部一个相对狭窄的角落里。狼王幽绿的眼睛闪烁着残忍和狡黠的光芒,
它并不急于发动总攻,似乎在享受猎物最后的挣扎。“队……队长……”李焱气息奄奄,
眼神开始涣散,“这次……怕是……要栽了……”周雄咬着牙,试图抬起完好的左臂,
但盾牌的重量此刻仿佛有千钧之重。他看着身边濒死的队友,看着眼前绝境的局势,
一股深沉的悔恨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如果……如果林溯在……他的基础体能强化,
至少能多扛几下,为李焱和赵乾创造更多的机会……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连个抵挡正面冲击的人都没有……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
他想起林溯被抛弃时那双难以置信又最终归于沉寂的眼睛,
想起他三年来默默为队伍做出的贡献。那些曾经被他视为“微不足道”的贡献,
在此刻生命垂危之际,显得如此珍贵。“闭嘴!撑住!”周雄低吼道,
但声音里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无法掩饰的颤抖和绝望。赵乾握紧了短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知道,下一次狼群的扑击,就是他们的死期。他甚至能看到狼王微微伏低的身体,
那是攻击的前兆。就在这万念俱灰、死亡阴影彻底笼罩的瞬间——一个平静的,
带着些许玩味,仿佛从极远又极近的地方传来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也响彻在每一头影狼的耳畔。“祝你们……”声音顿了顿,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平安无事。”是林溯的声音!周雄、李焱、赵乾三人猛地抬头,
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没死?他来了?然而,视线所及,根本没有林溯的身影。
只有废弃的城市废墟,和步步紧逼的狼群。狼王似乎也被这突兀的声音惊了一下,
但它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新的威胁,眼中凶光更盛,发出一声进攻的长嚎!
剩余的七八头影狼,如同得到指令的黑色闪电,从不同方向,同时扑向绝境中的三人!
周雄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李焱咳着血,惨笑。赵乾发出了不甘的怒吼,准备做最后一搏。
然而,下一秒——天地异变!“轰隆隆——!!!”毫无征兆地,大地开始剧烈震颤!
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地底奔腾!信号塔基座周围的地面,猛地裂开无数道深不见底的缝隙!
紧接着,是远处传来的、如同海啸般的奔腾声和咆哮声!声音由远及近,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只见锈水街的四面八方,无数的禁忌生物——从最低等的腐食鼠、裂齿犬,
到中等的石皮野猪、刀锋螳螂,
甚至包括几头平时绝不会靠近此区域的、如同小山般的狂暴犀牛——它们眼睛赤红,
完全失去了理智,如同潮水一般,朝着信号塔这个方向,亡命奔袭而来!
仿佛这里有什么东西,对它们产生了无法抗拒的吸引力,或者说……是驱赶力?
第一批扑上来的影狼,甚至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周雄三人,就被脚下突然裂开的地缝吞噬,
或者被侧面狂奔而来的石皮野猪群撞飞、踩踏成肉泥!那头狼王发出惊怒的咆哮,
试图控制局面,但下一刻,一头完全失控的狂暴犀牛,如同重型战车般冲来,
它那根粗壮的、沾着暗红色血垢的独角,轻而易举地刺穿了狼王相对“娇小”的身体,
然后顶着它的尸体,继续向前疯狂冲撞!万兽奔腾!地动山摇!周雄、李焱、赵乾三人,
蜷缩在信号塔基座下一个相对坚固的夹角里,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景象。
无数的禁忌生物在他们周围互相冲撞、撕咬、践踏,仿佛整个禁区的怪物都在这一刻被引爆,
陷入了彻底的疯狂!它们彼此攻击,却诡异地没有任何一头,
主动冲进他们藏身的这个小小角落。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
为他们在狂潮中划定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孤岛。地震、兽潮、混乱的厮杀……这一切,
都发生在林溯那句轻飘飘的“祝你们平安无事”之后。周雄猛地抬起头,
目光疯狂地扫视着四周。终于,在远处,一栋几乎完全坍塌的高楼顶端,
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夕阳的余晖为那个身影勾勒出一圈暗红色的光边。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形挺拔,
与几天前那个狼狈、虚弱、被他们无情抛弃的“累赘”判若两人。距离太远,
周雄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
一道平静的、淡漠的、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的目光,正跨越混乱的战场,
落在他们身上。林溯!真的是他!他不是来救他们的……他只是来看戏的。或者说,他来,
只是为了亲眼验证那句“祝福”所带来的……因果!那句“平安无事”,
在如此恐怖的天地异变和万兽奔腾中,以一种极端讽刺的方式,
被强制执行了——他们确实“平安无事”地待在安全角落里,而外面,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赵乾也看到了那个身影,他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荒谬感而剧烈颤抖起来。
他想起了之前自己对林溯的鄙夷和排挤,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李焱似乎回光返照,
也看到了林溯,他涣散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困惑和无法理解的恐惧,张了张嘴,
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林溯站在高处,狂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和衣角。
他安静地俯瞰着下方那片因他一句话而引发的混沌地狱,
俯瞰着在安全角落里瑟瑟发抖、表情崩溃的前队友们。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复仇的快意,
也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一种深沉的、如同研究者观察实验结果般的平静,
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对自身力量的探索。他微微抬起手,
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随意地拨弄着,仿佛在弹奏一架无形的钢琴,
又像是在拉扯着无数根看不见的……因果线。那些线的另一端,连接着生死,连接着命运,
连接着这片战场上的一切。他低头,看着自己指尖那无形无质、却又真实不虚的脉络,
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低语:“原来,‘辅助’……还可以这样。
”声音消散在风里,带着一种初窥神域门径的冰冷与茫然。林溯站在高楼断壁的边缘,
狂风卷起他略显破旧的衣角,猎猎作响。下方,是地狱般的景象。万兽奔腾,嘶吼震天,
大地裂开狰狞的伤口,尘土与血腥气混合成令人作呕的浓雾。而在那片混沌的中心,
信号塔基座下的三角区域,却如同暴风眼一般,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绝对的“平安无事”。
周雄、李焱、赵乾三人蜷缩在那狭小的安全区内,脸色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们的目光,时而惊恐地望着外面互相践踏、撕咬的兽群,
时而死死盯住远处高楼上那个模糊的身影。距离阻隔了视线交流,
但那种无形的、如同被神灵俯瞰般的压力,却精准地碾碎了他们最后一丝侥幸和尊严。
李焱的咳嗽声在兽吼的间隙里微弱地传来,每一声都带着血沫。他腿上的石刺尚未拔出,
失血和内脏的创伤让他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徘徊。然而,此刻肉体的痛苦,
远不及精神上遭受的冲击。他涣散的眼睛里倒映着远处的林溯,
那眼神混杂着极致的恐惧、无法理解的荒谬,
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名为“后悔”的情绪。赵乾握着短刃的手青筋暴起,
却不是出于战意,而是源于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比周雄和李焱更早察觉到林溯的“观察者”姿态。那不是救援,甚至不是单纯的复仇。
那是一种……验证。他们,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此刻成了验证其恐怖能力的实验品。
想起自己曾经对林溯的鄙夷和排挤,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喉咙。
周雄的半边身子倚靠着冰冷的塔基,断裂的右臂传来钻心的痛,但他几乎感觉不到了。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被抛弃林溯时的决绝、陷入绝境时的悔恨、以及眼前这超现实景象带来的巨大震撼反复撕扯。
林溯没死,不仅没死,还拥有了这种……如同执掌命运般的力量?
那句轻飘飘的“祝你们平安无事”,竟然以这样一种毁天灭地的方式应验了!这算什么?
讽刺吗?还是神罚?“他……他到底是……”周雄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嘶哑的声音,
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没有人回答他。答案,就在那片由林溯一言引发的混沌之中,
就在远处那个平静注视的身影之上。---高楼顶端,林溯缓缓收回了俯瞰的目光。他低头,
看着自己的双手,意念微动。在他的“感知”中,世界已然不同。
无数细密、近乎透明、却又真实存在的“线”,以他为中心,蔓延向四面八方。
这些线连接着下方奔腾的兽群,连接着裂开的大地,连接着远处残破的建筑,
甚至连接着更遥远、更模糊的未知存在。它们就是“因果之线”。有的线粗壮凝实,
代表着强烈而直接的因果联系,比如他之前对锯齿鼠喊出的“摔一跤”,
对盾甲兽说出的“甲壳太脆”。有的线则纤细脆弱,连接着更间接、更广泛的影响,
比如刚才那句“祝你们平安无事”所引动的天地异变和万兽奔腾,
其中牵扯的因果线复杂如乱麻,数以万计,即便以他此刻初步觉醒的感知,
也只能窥见其中一小部分,无法完全掌控其具体走向,只能设定一个宏大的“结果”,
并由因果律自行填充骇人的过程。他尝试着,用指尖在空气中轻轻拨动。
一根连接着下方某头正在疯狂冲撞石柱的狂暴犀牛的因果线,微微震颤了一下。下一刻,
那头重达数吨、皮糙肉厚的巨兽,在又一次埋头冲锋时,
脚下恰好踩中了一块被地震震松的、圆滚滚的混凝土块。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平衡,
轰然侧翻,粗壮的脖颈以一种极其别扭的角度砸在旁边一截突起的钢筋上!“噗嗤!
”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那根锈迹斑斑的钢筋,竟如同热刀切黄油般,
精准地刺穿了它相对脆弱的颈侧动脉。狂暴犀牛发出半声短促的哀鸣,四肢抽搐了几下,
便不再动弹。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充满了某种荒诞的、被安排好的“巧合”。
林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深邃。能力的运用,比他想象的更加精妙,也更加……危险。
直接干涉强烈的因果,消耗似乎更大,而且有种隐隐的“反噬”感,
仿佛在挑战某种世界的底层规则。而像刚才那样,设定一个宏大目标,任由因果律自行演绎,
虽然消耗相对分散,但过程和结果都充满了不确定性,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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