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入职场幻灭我叫林墨，23岁，名校毕业，头顶着“优秀毕业生”的光环，
一脚踏进了这家号称“最具幸福感”的互联网公司。入职第一天，
HR小姐姐笑靥如花地告诉我：“我们这里不提倡加班，崇尚扁平化管理，年轻人，
在这里你们可以尽情挥洒创意和汗水！”我信了。然而，三个月后，
我坐在凌晨三点的工位上，对着一杯冰美式，感觉自己像个被骗进传销组织的傻子。
所谓的“不提倡加班”，是我那直属领导，市场部王经理的手机铃声。每天下午六点整，
当所有人都准备收拾东西时，他的《好日子》就会准时响起，
然后他会中气十足地吼一嗓子：“哎呀，这么早就走啊？手头工作都饱和了吗？
年轻人要多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考虑嘛！”于是，办公室里瞬间响起一片键盘敲击的交响乐，
大家埋头苦干，仿佛六点才是新一天的开始。所谓的“扁平化管理”，
就是王经理可以随时越过项目负责人，直接对我这个新人指点江山。
他最爱说的话是：“林墨啊，你这个想法太大胆了，要考虑落地的可行性。”、“林墨啊，
你这个设计太保守了，我们是互联网公司，要敢于突破！”反正，横竖都是我的问题。
而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无休止的“内耗”。每天早上九点半的“晨会”，要复盘昨天，
对齐今天，展望明天。一个小时过去了，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有，
只有王经理的口水和画不完的大饼。每周一的“周会”，每个小组都要做PPT，
汇报上周的“工作亮点”和“可复用的经验”。渐渐地，我发现，
大家的工作重心从“做事”变成了“做PPT”。谁的PPT做得好看，
谁的数据图表做得炫酷，谁就能得到王经理的夸奖，至于实际业务，谁在乎呢？
一个简单的需求，要拉七八个人开“对齐会”；一个无关痛痒的文案，
要经过五六轮“评审”；项目出了问题，第一时间不是解决，而是开“复盘会”，
把锅甩得干干净净。我感觉自己不是来工作的，是来参加一场大型职场真人秀的，
主题是《谁是背锅侠》。我的同事们，大多是80后和90后，
他们似乎早已习惯了这套规则。他们会在群里对王经理的每一句话“收到，
王哥辛苦了”；他们会揣摩王经理的每一个眼神，
调整自己的工作方向；他们会在深夜的朋友圈里发一张办公室的灯火通明，
配文“为梦想奋斗的夜晚，充实”。我看着他们，只觉得窒息。
2 凤凰项目的陷阱但我是一个新人，我告诉自己，要忍。也许，这就是职场的“规则”。
直到，“凤凰项目”的出现，彻底点燃了我的所有忍耐。公司接下了一个史诗级的大单，
客户是行业巨头，要求我们在一个月内，为他们打造一款全新的APP。这在业内看来，
是天方夜谭。但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CEO眼都红了，当场拍板，接！为此，
公司成立了最高级别的项目组，代号“凤凰”，寓意“浴火重生，一飞冲天”。
王经理作为市场部的负责人，自然是项目核心成员。而我，作为他手下“最有潜力”的新人，
被他亲手推上了最危险的前线——负责整个APP的核心交互设计和UI。在动员大会上，
王经理激情澎湃地拍着我的肩膀：“林墨！我知道这个任务很艰巨，
但这也是你最好的成长机会！我相信你，整个公司都相信你！这个项目做成了，
年底的优秀新人奖非你莫属！”周围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我看着那些老员工们同情的眼神，心里一阵发冷。这不是机会，这是祭品。
一个为项目失败准备的，完美的祭品。接下来的日子，我的人生只剩下三件事：工作，咖啡，
和思考怎么才能不猝死。所谓的996变成了007，
我连续半个月没有在凌晨两点前回过家。我的设计稿改了二十多版，每一次，
王经理都能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意见。“这个按钮的颜色，我觉得不够‘大气’，
你再出十个方案我看看。”“这个图标，没有体现出我们‘拥抱变化’的企业文化，重做。
”“我觉得用户的操作路径还是不够‘丝滑’，你有没有研究过德芙的广告？
我们就要那种感觉。”我研究你个大头鬼！更让我崩溃的是和我对接的产品经理，李姐。
一个在公司待了七年的老油条，甩锅技能已经点满了。她给我的需求文档，逻辑混乱，
错漏百出。我按照文档做出的第一版原型，在评审会上被技术部的同事喷成了筛子。
王经理当场脸就黑了，他没有批评李姐一个字，反而转向我，语重心长地说：“林墨啊，
你作为设计师，不能只埋头做图，要有自己的产品思维。发现问题，要主动沟通，
不能等别人指出来，明白吗？”我看着李姐那副“我早就提醒过你了”的无辜表情，
一口血差点喷出来。那天晚上，我通宵重做了所有原型。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
把新的设计稿发给李姐。我在微信上小心翼翼地问她：“李姐，您看下这个新方案，
逻辑上还有没有问题？如果有的话我们尽快碰一下。”半小时后，
她回了我一个“OK”的表情。我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两天后，
技术部根据我的新方案写好了代码，一测试，又出了一个致命的逻辑bug。
问题很快被定位了，是李姐在确认新方案时，漏掉了一个极其关键的状态判断。
在紧急召开的事故复盘会上，王经理的脸黑得像锅底。李姐眼圈一红，
当场就挤出了几滴眼泪：“王经理，这真的不怪我。那天林墨把新方案发给我的时候，
我正在跟客户开一个很重要的会。我让她等我开完会我们再仔细对一遍，可她年轻人性子急，
非说没问题，直接就丢给技术部了。我想着要相信年轻同事，就……”我惊得目瞪口呆，
大脑一片空白。我看着微信聊天记录里那个刺眼的“OK”表情，
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这已经不是甩锅了，这是赤裸裸的构陷！
王经理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失望：“林墨，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细心！要主动沟通！
你太让我失望了！因为你的失误，我们整个项目的进度都要被拖慢了！
你知道这对公司意味着什么吗？”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看着我，有同情，有幸灾乐祸，
有事不关己。我张了张嘴，想把聊天记录甩到他们脸上。但看着王经理那不容置喙的表情，
我知道，没用的。在这里，真相是什么不重要，谁的职位高，谁能维护团队的“稳定”，
谁就是真相。“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嘶哑。“态度还不错。
”王经理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今天晚上，你和技术部的同事们加个班，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可用的版本。”说完，他看了一眼李姐，语气温和了许多：“李姐，
你也别太自责了，新人嘛，总要多带带。你也留下来，陪着他们。
”李姐立刻感激涕零：“好的王经理，我一定会的！”3 背锅侠的觉醒那天晚上，
技术部的几个兄弟陪着我，改代码，测试，再改代码。而李姐，则坐在她的工位上，
戴着耳机，悠闲地逛着淘宝。十点钟的时候，她发了条朋友圈，照片是办公室的灯火，
配文是：“又是一个奋斗的夜晚，陪着可爱的弟弟妹妹们攻克难关，充实！
”我看着她朋友圈下面王经理秒点的那个赞，突然就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凌晨四点，
bug终于修复完毕。我拖着像灌了铅一样的身体，瘫在椅子上。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键盘偶尔的敲击声和同事们疲惫的呼吸声。我鬼使神使地站起来，
走到茶水间想去接杯水。茶水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了压低的声音，是王经理和李姐。
“……王哥，这次多亏你了。不然这锅我可背不动。”“小事。那个林墨，刚毕业，
有冲劲但没脑子，正好用来敲打敲打。这项目要是成了，功劳是我们的。要是黄了，
有她顶着，我们也能全身而退。这就是职场的生存之道，你以后要多学着点。
”“还是王哥你高明。那……项目奖金的事？”“放心，少不了你的。等项目结束，
我再给你申请个优秀员工，履历上又是一笔。”“谢谢王哥！你真是我职场的指路明灯！
”我站在门外，浑身冰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那一瞬间，
过去三个月里所有的委屈、压抑、愤怒，像火山一样在我胸中喷发。什么狗屁成长机会，
什么狗屁职场规则，全都是精心编织的谎言和陷阱。他们不是我的同事，不是我的领导。
他们是吸血鬼，是寄生虫，趴在我们这些年轻人的身上，吸食着我们的血汗和理想，
来铺就他们自己的晋升之路。我死死地捏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然后，我笑了。
不是苦笑，不是自嘲的笑，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带着一丝疯狂的笑。内耗？
去他妈的内耗。从这一刻起，老娘不玩了。我转身，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工位。打开手机，
点下录音键，然后把手机放在口袋里，再次走向茶水间。我推开门，
王经理和李姐的对话戛然而止，两人脸上都闪过一丝慌乱。“林墨？你……你怎么还没走？
”王经理很快镇定下来，恢复了他领导的派头。我没看他，径直走到饮水机前，
慢悠悠地接了一杯水。然后转身，靠在料理台上，看着他们。“哦，刚把bug解决了。
顺便，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李姐被我看得有些发毛，
勉强笑道：“想明白了就好，年轻人，吃亏是福嘛。”我笑了：“是啊，福气太大了，
我怕我无福消受。比如，知道自己只是个背锅的工具人，这个福气，你要不要？
”李姐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王经理皱起眉头，厉声喝道：“林墨！你胡说八道什么！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发什么疯！”“我发疯？”我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
“王经理，您刚才不是还在教李姐‘职场的生存之道’吗？
教她怎么把一个新人当成垫脚石和挡箭牌。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王-经理的瞳孔猛地一缩，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才压低声音，
色厉内荏地吼道：“你偷听我们说话？”“偷听？不不不，”我摇了摇手指，“我只是路过，
恰好听到了一些‘高明’的职场哲学，让我茅塞顿开。原来，做PPT比做业务重要，
甩锅比解决问题重要，把新人当耗材，才是您平步青云的秘诀啊。”我的声音不大，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戳在他们的痛处。王经理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