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祖宗附身了

我被祖宗附身了

作者: 忠诚也阿呆

其它小说连载

小说《我被祖宗附身了》“忠诚也阿呆”的作品之李荒野张红英是书中的主要人全文精彩选节:第一章:困局夏末秋河套平原的风已然褪去了盛夏的燥裹挟着泥土与成熟作物的气捎来了几分侵人的凉它漫无目的地游荡吹过张红英家那堵被岁月和风雨侵蚀得斑斑驳驳的土坯院卷起院子里那几片等不及深秋、便已早早焦黄蜷缩的梧桐打着旋最终不知遗落在哪个角院子那根略显松弛的晾衣绳挂着几件浆洗得发白、却依旧难掩体量宽大的男人衣此刻正被风吹得晃晃悠空洞地摇摆像几具失去了...

2025-11-09 13:08:24

第一章:困局夏末秋初,河套平原的风已然褪去了盛夏的燥热,

裹挟着泥土与成熟作物的气息,捎来了几分侵人的凉意。它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吹过张红英家那堵被岁月和风雨侵蚀得斑斑驳驳的土坯院墙,

卷起院子里那几片等不及深秋、便已早早焦黄蜷缩的梧桐叶,打着旋儿,

最终不知遗落在哪个角落。院子里,那根略显松弛的晾衣绳上,

挂着几件浆洗得发白、却依旧难掩体量宽大的男人衣裤,此刻正被风吹得晃晃悠悠,

空洞地摇摆着,像几具失去了灵魂、无所依归的躯壳,在暮色中诉说着无声的荒凉。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重得几乎化不开的中草药味便扑面而来,

这味道顽固地盘踞在屋里的每一寸空气里,已然成为了这个家永恒的背景气味。

它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却又无法忽视的,属于久病卧床之人身上特有的,

那种带着点糜烂和衰败的气息,共同构成了一种令人心情沉重的氛围。张红英佝偻着腰,

正小心翼翼地从灶台上的瓦罐里,倾倒出半碗温热的、黑褐色的药汁。那药汁浓稠,

在粗瓷碗里晃荡,映不出半点光。她双手捧着碗,步法缓慢而沉重地挪到炕沿边。土炕上,

她的丈夫赵大海像一尊失去生气的石雕,一动不动地陷在厚厚的被褥里。

唯有他胸口那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

还勉强证明着这具躯壳里尚存着一丝生命之火。两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脑溢血,

来得毫无征兆,像一道精准而残酷的无声雷霆,骤然劈落,

瞬间就击垮了这个曾经像山一样坚实、能扛起整个家的壮年男人,

同时也将张红英原本虽不富裕却充满盼头的生活,击得粉碎,散落一地,再也拼凑不回原样。

瘫痪,失语,他失去了对自身绝大部分的掌控权,

只剩下一双日渐浑浊、失去了往日神采的眼睛,偶尔还会极其缓慢地转动一下,

呆滞地映着窗外那片他曾经挥洒汗水、如今却再也无法踏足的、熟悉的土地。“大海,

喝药了。”张红英的声音是嘶哑的,像被砂纸打磨过一般,

带着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浸入骨髓的疲惫。她熟练得让人心酸地侧身坐在炕沿,

先用一只手微微抬高赵大海的后颈,另一只手则拿起一把小小的、边缘有些磕碰的铝勺,

小心翼翼地撬开丈夫那因久病而总是下意识紧闭的牙关。然后,她极有耐心地,

将小半勺药汁一点点喂进去,目光紧紧盯着他的喉咙,待看到那微不可察的吞咽动作后,

才敢喂下一勺。喂几口,便要赶紧拿起搭在炕沿的那条专用毛巾,

擦拭从他无法完全闭合的嘴角不断流下来的、混着药液的涎水。这样的动作,枯燥、机械,

却关乎生死,一天三次,她已然重复了七百多个日夜,仿佛没有尽头。喂完药,

她并没有立刻起身去忙活别的。只是就那样静静地坐着,身体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

目光空茫地投向窗外。夕阳正挣扎着落下,将最后一点残存的金红色余晖,

吝啬地铺洒在院子里,

给那些熟悉的物件——石磨、鸡窝、柴火堆——都镀上了一层虚幻而又显得格外残破的光晕。

鸡早已自觉地进了笼,猪在圈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哼哼着,

整个世界仿佛都随着这落日一同沉寂下来。然而,唯有那份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它不像声音会消失,反而如同某种具有实体的、黏稠无比的胶水,随着光线的暗淡,

更加浓郁地充斥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沉甸甸地压在张红英的心头,

让她每一次呼吸都感到困难。她才四十八岁。若在城里,这个年纪或许还被称作“中年”,

正享受着人生的安稳与从容。可眼前的张红英,头发却已经白了大半,像被严霜打过的秋草,

杂乱而刺眼。脸上是日复一日操劳过度刻下的深刻纹路,如同干旱土地上的龟裂,

记录着风霜与辛酸。一双手,更是粗糙得像是老树的皮,关节突出,布满裂口和老茧,

诉说着无数个寒冬酷暑里的洗衣、做饭、操持家务、伺候病人的艰辛。曾几何时,

她和赵大海也是村里人人羡慕的一对。丈夫高大能干,是地里的一把好手,

性格憨厚踏实;她勤俭贤惠,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儿子更是争气,考上了省城的大学,

是夫妻俩最大的骄傲和指望。可这一切看似稳固的幸福,都被那场凶险的病,

轻而易举地碾得粉碎,连一点像样的残骸都没留下。家里那点微薄的积蓄,

像退潮般迅速消失殆尽,全都填进了医院那个看不见底的黑洞。儿子的学费和生活费,

原本是甜蜜的负担,如今却成了压在她心头另一块沉甸甸的巨石,让她夜不能寐。而她自己,

则像一头被牢牢拴在磨盘上的老驴,日夜不停地,麻木地,

绕着这个日益破败的家、绕着炕上这个需要她时刻照料的丈夫,一圈又一圈地旋转着,

视线所及,只有这方寸之地,前方是一片望不到头的、灰暗的迷雾,

吞噬了所有的希望与光亮。有时,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

听着丈夫喉咙里发出的、粗重而不均匀的呼吸声,她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恐惧,

并非来自于丈夫可能撒手离去的担忧,相反,她恐惧的是这种令人窒息的日子,

仿佛永无止境,看不到任何改变的可能。她甚至……在那些最为脆弱和疲惫的时刻,

脑海里会不受控制地、罪恶地冒出一些大逆不道的念头:如果……如果大海就这么走了,

对他而言,是不是终于摆脱了这具无法动弹的皮囊的痛苦折磨?对自己而言,

是不是也算是一种……从这无期徒刑般的煎熬中得到的解脱?然而,这个念头刚一冒头,

甚至还没来得及清晰成形,就会被随之涌来的、更深更沉的罪恶感和自我唾弃所淹没。

她会像是惩罚自己一般,狠狠地、用指甲掐自己的胳膊内侧,直到那尖锐的疼痛感袭来,

才能勉强将那可怕的“邪念”驱散,重新将自己拉回这残酷而冰冷的现实之中。

第二章:“神医”登场日子像磨盘一样,沉重而缓慢地碾过。对于张红英而言,

每一天都是前一天的翻版,充斥着同样的药味、同样的擦拭、同样的沉寂,

以及那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疲惫。希望,在这个家里,

早已成了比黄金还稀罕的物事。村里的赤脚医生李老全,是张红英家这七百多个日夜里,

为数不多的、固定的访客之一。他背着那个磨破了边的旧药箱,

每隔几日便会准时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股淡淡的、混合了多种草药和消毒酒精的味道。这天,

他照例给炕上形销骨立的赵大海做了番例行检查,翻看了眼皮,听了听心肺,

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神色愈发凝重。他收起听诊器,望着旁边眼神殷切又惶恐的张红英,

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叹息声沉甸甸的,砸在张红英本就脆弱的心上。“红英啊,

”李老全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和一种见惯生死的麻木,

“大海这身子骨……你也清楚。西医那边早就判了‘死刑’,咱们这些草药,

也就是尽尽人事,勉强吊着他这一口气罢了。脑里那摊淤血,年深日久,早就僵住了,

散不了啦。这瘫……唉,怕是华佗再世,也难好了。”这句话,平淡,直接,

甚至不带多少情感色彩,却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将张红英内心深处那点仅存的、微弱的期盼,彻底碾碎。

她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站立不住。

两年来的辛苦支撑,两年来的隐忍期盼,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一个苍凉而可笑的笑话。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将李老全送到门口,倚着那冰凉粗糙的门框,

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望着李老全佝偻着背、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再也控制不住,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汹涌地淌下来。她没有哭出声,

只是任由那滚烫的液体在脸上肆意横流,冲刷着沟壑纵横的皱纹。这眼泪,

为丈夫无望的未来而流,也为她自己看不到尽头的苦役而流。就在这时,

一个带着几分刻意拖长音调、显得有些油滑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哟,

红英妹子,这是咋了?大白天的,倚在门框上抹眼泪,看得哥哥我心里怪不落忍的。

”张红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忙用袖子使劲抹了把脸,胡乱地擦去泪痕,

这才转过身。只见同村的李荒野,正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双手背在身后,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李荒野约莫五十上下的年纪,身材干瘦,像一根被风干了的柴火棍。

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甚至领口和袖口都有些磨损的深蓝色中山装,纽扣扣得一丝不苟,

与村里大多数衣着随意邋遢的汉子截然不同。头发更是梳得油光水滑,紧紧贴着头皮,

怕是苍蝇站上去都得打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看人时总微微眯着,

眼珠子滴溜溜转,带着点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气,仿佛总能窥见别人心底的秘密。

这李荒野在村里的名声,可谓是毁誉参半,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年轻时不甘心在地里刨食,跑出去闯荡过几年江湖,具体做过什么营生,没人说得清。

回来之后,就自称得了些奇人异士的真传,懂些旁门左道的偏方。

村里人也确实听说过几桩他“妙手回春”的事迹,

比如邻村王老五家那头不吃不喝、快要咽气的犟驴,被他鼓捣了些草根树皮灌下去,

第二天居然能站起来吃草了;又比如前庄刘家媳妇过门五六年没开怀,找他求了道符水,

没过多久居然真怀上了……这些真真假假的故事,为他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但也有人在背地里嗤之以鼻,说他不过是仗着几分小聪明和一张能把死人说话的嘴,

装神弄鬼,骗些酒钱罢了。“没……没啥,李大哥。”张红英垂下眼睑,

避开他那探究的目光,声音还带着刚哭过的鼻音,低低地应道。她不太习惯与李荒野打交道,

总觉得这人身上有股子说不出的邪气。李荒野却不以为意,踱着方步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他的目光轻飘飘地越过张红英单薄的肩膀,朝屋里炕上那个僵卧的身影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

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表演性质的同情:“唉——!说起来,

大海兄弟也真是命苦啊!多硬朗的一条汉子,说倒就倒了。这瘫在炕上,一躺就是两年,

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跟活受罪有啥区别?真是苦了你喽,红英妹子,里里外外,端屎端尿,

不容易啊!”这番话,字字句句都像精准无比的针尖,

戳在了张红英内心最柔软、最酸楚的地方。她这些年积压的委屈、疲惫和无人理解的孤寂,

仿佛瞬间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视线迅速模糊。李荒野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他故作神秘地朝四周张望了一下,仿佛怕隔墙有耳,然后压低了声音,

那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凑近张红英说道:“红英妹子,咱们一个村住着,

看到你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不瞒你说,许是缘分到了,我最近……偶得一方。

”他故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张红英的反应,见她果然抬起了泪眼,

才继续用那种神秘莫测的语气缓缓说道:“或许……对大海兄弟这瘫症,

能有点意想不到的用处。”“李大哥,你……你说啥?”张红英猛地抬起头,

那双原本死寂如灰烬的眼睛里,骤然迸发出一丝微弱而急切的光亮,

像是溺水者在无尽的黑暗海面上,突然看到远处隐约浮现的一星灯火。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生怕听漏了一个字。李荒野见她上钩,心中暗喜,脸上却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他再次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凑得更近了些,

张红英几乎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廉价的头油和烟草混合的气味。他的声音压得更低,

如同耳语般,带着一种共享秘密的亲昵:“实话跟你说吧,

这是我李家祖上秘传下来的一个法门,非同一般,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尤其对口眼歪斜、半身不遂这类‘风瘫’之症,颇有奇效。只是……”他话锋一转,

眉头紧紧皱起,显出极为难的神色,“此法非同小可,需要耗费施法者极大的心神元气,

甚至……有折损阳寿之虞。所以,祖上有训,非至亲至信、非万不得已,轻易不能动用啊。

”若是放在往常,头脑清醒、性格务实的张红英,对于这种神神叨叨、故弄玄虚的说法,

多半是会心存疑虑,甚至嗤之以鼻的。可此刻,她已经在绝望的深渊里浸泡了太久,

身心俱疲,理智的堤坝早已被苦涩的泪水泡得松软。任何一点可能的希望,

无论它听起来多么虚无缥缈,多么不合常理,对她而言,都像是那根唯一的、能救命的稻草。

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它。“李大哥,你……你当真能治?你真能治好大海?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期盼而微微颤抖,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恳求。

李荒野看着眼前这个被生活折磨得几乎失去光泽的女人,

看着她眼中那簇被自己亲手点燃的、脆弱的希望之火,知道火候已到。他故作深沉地抬起手,

捋了捋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仿佛那里真有一把仙风道骨的长须,

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慈悲与为难的高深莫测的笑容,慢悠悠地说道:“能不能治,

灵不灵验,一半看的是病人和施法者之间的缘分造化,

这另一半嘛……”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目光灼灼地盯着张红英,“就得看求医的人,

心诚不诚,信不信得过我了。

”第三章:希望的火苗李荒野那番语焉不详却又暗示着无限可能的话语,

像一颗被不经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张红英枯寂已久的心湖里,

漾开了一圈又一圈难以平息的涟漪。接下来的几天,

她不再是那个完全被动的、只知机械劳作的躯壳,某种被压抑已久的、名为“盼头”的东西,

如同蛰伏的草籽,在绝望的冻土下悄悄萌动,让她死水般的生活,泛起了一丝微澜。

她开始变得有些心神不宁。喂药时,眼神会时不时飘向窗外,

仿佛在期待那个干瘦身影的出现;做饭时,会怔怔地听着院外的动静,分辨是否有人声靠近。

更明显的是,她开始有意识、却又装作漫不经心地,

向那些来家里串门或是她在村口遇到的、相对信得过的老姐妹打听。“他婶子,

你说……后街那个李荒野,他真懂医术?”她状似随意地提起,手里还忙着择菜,

耳朵却竖得尖尖的。“他呀?”被问到的妇人撇撇嘴,表情有些暧昧,“说他懂吧,

也没见正经给人瞧过病;说他不懂吧,还真有那么几桩邪乎事。就前几年,

邻村王老五家那头快不行的老母猪,肚子胀得像鼓,兽医都没辙了,

就是他不知鼓捣了些什么草根树皮,混着香灰给灌下去,嘿!

第二天那猪居然能站起来哼哼了!你说怪不怪?”另一个场合,她又在河边洗衣时,

试探着问另一个相熟的女人。那女人压低了声音:“红英,你可别乱信他。那人嘴皮子利索,

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早年间在外面,谁知道是干啥的?回来就神神叨叨的。

不过……”女人话锋一转,带着点隐秘的分享欲,“前年,村东头刘家那媳妇,

过门五六年肚子没动静,没少受婆家气,后来好像就是偷偷找了他,没多久,还真怀上了!

现在儿子都会满地跑了。”这些零碎的信息,像一块块颜色斑驳的拼图碎片,

一股脑地涌入张红英的脑海。有人说他“有点本事”,有人斥其“骗吃骗喝”。若在以往,

务实了大半辈子的张红英,必然会更加倾向于后者,对这类玄乎其玄的事情保持警惕。

可如今,她的心境已然不同。她那被绝望浸泡得太久、近乎麻木的理智,像一台失灵的筛子,

自动过滤掉了那些质疑和警告的声音,

只留下那些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成功案例”——救活了濒死的猪,治好了不孕的症。

她甚至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为这些碎片添油加醋,不断描摹、强化,最终,

一个身怀绝技、深藏不露的“隐世神医”形象,逐渐在她心中变得清晰而高大起来。

她想起了李荒野年轻时确实外出闯荡过好几年,据说还在一个什么名医身边侍奉过,

得了真传……这些模糊的记忆,此刻都成了佐证他“神医”身份的有力依据。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日头偏西,李荒野果然不请自来。他依旧穿着那身浆洗得发白的中山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这次却多了几包用粗糙的黄草纸包裹、用麻绳系好的草药。

“红英妹子,”他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关切,将药包轻轻放在那张斑驳的八仙桌上,

“我回去翻了好几天祖上留下的医书,心里总是惦记着大海兄弟。

实在不忍心看他再这么受罪。这几味药,是我按古方精心配比的,你先给他试试。

”他指着药包,语气笃定,“此方重在疏通经络,活血化瘀,乃是固本培元的第一步。

”张红英看着那几包散发着苦涩草根味的药包,仿佛看到了救命的仙丹,激动得眼眶发热,

连声音都有些哽咽:“李大哥,这……这真是太谢谢你了!这药多少钱?我这就拿给你!

”她说着就要转身去拿那个藏在内衣口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绢包。

李荒野却立刻板起了脸,大手一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慷慨激昂的正气:“哎!

红英妹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谈钱就太俗了!乡里乡亲的,守望相助是本分!

我李荒野虽说不是家财万贯,但也绝非乘人之危的小人!这药,你先用着,看效果!

等大海兄弟真能下地走路了,你再谢我不迟!”这番义正辞严的话语,

更是让张红英感动得无以复加,心里那点原本残存的疑虑,几乎消散殆尽。

她严格按照李荒野的吩咐,将草药细心熬煮,滤出浓黑的汁液,一勺一勺,

满怀期待地喂给赵大海。一副药吃完,炕上的赵大海依旧是老样子,眼神空洞,身体僵硬,

没有任何起色。但张红英却固执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丈夫那常年灰败的脸色,

似乎……好像……透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红润?晚上那令人心焦的、粗重而不均匀的呼吸声,

仿佛也平稳安宁了一些?这与其说是药石产生的真实效力,

不如说是她内心深处那股强烈到几乎扭曲的期盼,所产生的自我催眠和心理暗示。

她太需要一点“好转”的迹象来支撑自己了,哪怕这迹象微弱得如同风中的烛火,

她也愿意相信那是黎明前的曙光。又过了几日,李荒野再次登门。这一次,

他的神情与上回截然不同,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盯着炕上毫无知觉的赵大海,

半晌不语。屋里的气氛因他的沉默而变得压抑。张红英惴惴不安地站在一旁,

双手紧张地搓着围裙一角。良久,李荒野才沉重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声音低沉:“红英妹子,情况比我想的要复杂啊。”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光靠这几副汤药,药力温和,效力还是太慢,如同隔靴搔痒,难以触及根本啊。

”张红英的心猛地一沉,

刚燃起不久的希望火苗仿佛被冷风吹得摇曳不定:“那……那可咋办?李大哥,

还有别的法子吗?”李荒野沉吟了许久,目光闪烁,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

混杂着犹豫、挣扎,最终仿佛下定了某种天大的决心,

一字一句地说道:“法子……倒还有一个。只是……此法凶险异常,需要行险一搏。

”他看向张红英,眼神锐利如刀:“此法名为‘渡气通窍’!

”他刻意加重了这四个字的读音,仿佛它们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与禁忌。

“需得以我自身数十年苦修积攒的纯阳‘元气’为引,”他继续解释,语气神秘而庄重,

“在子时阴阳交替、阴气最盛之时,强行渡入大海兄弟体内,如同利剑,直刺病灶,

方能一举冲开他脑中那淤塞多年的关窍与经脉。”张红英听得云里雾里,

但“冲开关窍”这几个字却像闪电一样击中了她的神经,她急切地问:“李大哥,

这法子……能成吗?”李荒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

脸上露出了更为难、甚至带着几分悲壮的神色:“只是施展此法,

需要耗费我极大的心神元气,损耗根基,甚至有折损自身阳寿之虞啊!若非看在乡亲情分上,

若非见你实在艰难,我断不会轻易动用此等禁忌之术!”张红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一股混合着感激、愧疚和更大期盼的情绪攫住了她。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李大哥!只要能治好大海,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砸锅卖铁,我去借!

我去贷!”她眼前闪过儿子省吃俭用寄回来的生活费,

闪过家里那藏在炕席底下、所剩无几的积蓄。李荒野却缓缓摇了摇头,

表情异常严肃:“不是钱的事。钱财乃身外之物,岂能与性命、与道行相提并论?

”他否定了钱的交易,将事情拔高到了一个更“神圣”的层面。他紧紧盯着张红英的眼睛,

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施行这‘渡气通窍’之法,

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条件,缺一不可!”“啥条件?”张红英紧张得手心冒汗,

屏息凝神。“需要一位与病人血脉相连、心意相通的至亲之人,在一旁护法。

”李荒野的目光如同实质,牢牢锁定张红英,“并且需要这位至亲之人,心诚到了极处,

心甘情愿地,在我运功的关键时刻,为我‘附身’片刻!”“附……附身?

”张红英猛地愣住了,这个词像一块冰,砸进她的心里,

激起一阵本能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强烈不安。

这听起来太像那些志怪小说里才有的、邪门歪道的手段了。“你放心,

”李荒野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立刻换上了一副安抚的、甚至带着点慈悲的表情,

“绝非你所想的那等阴邪之术。简单说,就是需要你在我行功时,彻底放松心神,

如同进入沉睡状态。借你沉睡时无思无虑、最为纯净的‘纯阴’之体,

来引导、平衡我渡入的那股过于霸道的‘纯阳’之气。每次只需片刻功夫即可。

只是……”他话锋微妙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这个过程,对于你这护法之人而言,

可能会有些难以言喻的不适,身心会承受巨大压力,如同经历一场噩梦,

事后会感到异常疲惫。可以说,是在分担大海兄弟的病痛。为了他能重新站起来,

你可愿意承受这份苦楚?”张红英的内心,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附身?睡觉?不适?

分担病痛?这些词语疯狂地在她脑海里冲撞、回响。

理智的残存部分在尖声警告她这太过诡异,不合常理;但情感的另一面,

、“心诚则灵”、“治好大海”、“分担痛苦”这些充满了牺牲与奉献色彩的词语深深吸引,

如同魔咒。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炕上那个毫无生气、需要她彻底奉献的丈夫,

想到儿子未来可能背负的沉重负担,想到自己在这无尽灰暗中日复一日磨损的生命……如果,

如果这匪夷所思的方法,真的是那唯一能撬动命运巨石、带来一线生机的杠杆呢?牺牲自己,

承受痛苦,换取丈夫的新生,

拯救这个濒临破碎的家……这种悲壮的、带有某种自我感动色彩的念头,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在一定程度上,模糊了那显而易见的诡异与不合理之处。愚昧,对未知力量的敬畏,

走投无路的绝望,以及那一点点被激发出来的、悲剧英雄般的牺牲情怀,

开始混合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一点点蚕食、瓦解着她本就不甚坚固的理智堤坝。

她死死咬着干裂得快要出血的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里,

沉默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最终,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又像是凝聚了残存的全部勇气,从喉咙深处,

挤出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决定了她未来命运的字:“我……愿意试试。

”第四章:初次“附身”那三天等待的日子,对张红英而言,

是一种混杂着恐惧、期盼与巨大不安的煎熬。李荒野指定的“治疗”时间——子夜,

这个在传说中阴阳交替、鬼魅活跃的时辰,

本身就为即将发生的事情蒙上了一层神秘而令人心悸的色彩。她像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敲击着倒数计时的鼓点。第三天终于熬到了头。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连平日里最活跃的狗吠声都消失了,整个村庄沉入酣睡。

张红英按照李荒野事先极其严肃的嘱咐,提前给赵大海喂下了加倍剂量的安神汤药,

让他陷入更深的昏睡。然后,她用尽全身力气,将丈夫沉重而瘫软的身体,

艰难地挪动到土炕最里侧,空出外侧一大片位置。屋子里,

她只点燃了一盏玻璃罩子熏得发黑的煤油灯,豆大的火苗在灯芯上不安地跳跃着,

投射出昏黄、摇曳而短促的光晕。这微弱的光线非但未能驱散黑暗,

反而将屋内的家具、墙壁映照得影影绰绰,将人影拉扯得忽长忽短,扭曲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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