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灌入我的口鼻，窒息感撕扯着我的肺部。
沈修瑾站在甲板上，紧紧抓着林薇薇的手，那双我曾深爱的眼睛里冷冷地看着我。
"为...什么..."我挣扎着吐出最后几个字。
他的嘴唇动了动，风浪声中，我依稀听见："对不起，清欢。薇薇需要你的心脏。"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
我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喘息着。
温暖柔软的床铺，熟悉的水晶吊灯，还有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
"做噩梦了？"沈修瑾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我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这张曾让我痴迷如今却只让我作呕的脸。他的手自然地伸过来，想将我揽入怀中。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怎么了？"他撑起身，关切地注视着我，"脸色这么苍白。"
"梦到...掉进海里了。"我轻声说，强迫自己放松紧绷的神经，"水很冷。"
他轻笑一声，伸手抚摸我的脸颊："傻丫头，梦都是反的。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掉进海里？"
"是啊，"我勉强勾起嘴角，"有你在，我怎么会掉进海里呢。"
这句话有着双重含义，但他显然没有听出来。
"再睡会儿吧，才凌晨四点。"他重新躺下，背对着我。
我盯着他的背影，脑海中飞速运转。
重生。
我回到了死前一个月。
那些多出来的记忆告诉我，我是一本虐文里的替身女主。沈修瑾心中真正爱的是他的白月光林薇薇，一个患有严重心脏病的女人。而我，不过是一个心脏高度匹配的活体供体。
他娶我，宠我，都是为了养好我的心脏，然后在合适的时候剖给林薇薇。
前世的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也就是在这一天，林薇薇的病情突然恶化，医生宣布她必须在两个月内进行心脏移植。
从那天起，沈修瑾就开始策划我的"意外死亡"。
"修瑾，"我轻声唤他，"如果有一天我和林薇薇同时遇到危险，你会救谁？"
他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转过身，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我直视他的眼睛，"你会救谁？"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避开了我的目光："别说傻话。你和薇薇都不会有事的。"
"但如果非要选一个呢？"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清欢，"他终于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警告，"不要问这种假设性的问题。"
我笑了，心里一片冰冷。
前世，他已经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我开玩笑的。"我重新躺下，背对着他，"睡吧。"
天亮后，我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这张年轻了三岁的脸。
二十五岁的苏清欢，眼中还带着对爱情的天真憧憬。
而现在的我，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太太，早餐准备好了。"保姆王姨在门外说道。
"知道了。"
餐厅里，沈修瑾已经坐在桌前看报纸。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
"今天有什么安排？"他放下报纸，接过我递过去的咖啡。
"约了林薇薇逛街。"我平静地说，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眼神微动："薇薇？她身体不好，你别累着她。"
"放心，我知道她心脏不好。"我切着盘子里的煎蛋，"说起来，她的病情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他简短地回答，明显不愿多谈。
"我记得她的主治医生是张明远主任？也许我该约他聊聊，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沈修瑾放下咖啡杯，声音微冷："清欢，薇薇的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操心。"
"我是关心她。"我无辜地看着他，"毕竟，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他注视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话中的真意。
"你最近有点奇怪。"他终于说道。
"哪里奇怪？"
"说不上来。"他拿起报纸重新展开，"只是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
我微笑："人总是会变的，修瑾。"
早餐后，他准备去公司。在门口，他像往常一样低头想吻我。
我侧过头，让他的吻落在脸颊上。
"怎么了？"他皱眉。
"王姨在看呢。"我轻声说。
他看了眼正在厨房忙碌的王姨，无奈地笑了笑："晚上见。"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回到卧室，我拨通了一个电话。
"您好，这里是康宁私立医院，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想预约全身体检，特别是心脏检查。"我说，"要最全面的那种。"
"好的，请问您有指定的医生吗？"
"没有。但我要一个与沈氏集团没有任何关系的医生。"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我明白了。我们可以为您安排李建平主任，他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心脏科专家。"
"很好。另外，这次检查我要完全保密，包括对我的家人。"
"明白。我们会为您安排最私密的检查流程。"
挂断电话，我开始翻找沈修瑾的书房。
前世，我曾偶然看到过他抽屉里有一瓶特殊的药，他解释说那是维生素。但现在我怀疑，那可能是他用来慢慢损害我心脏的药物。
"太太，您在找什么？"王姨突然出现在门口。
我镇定地关上抽屉："修瑾说他把一份文件忘在家里了，让我帮他找找。"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可能他记错了。"我微笑着走向她，"王姨，我记得你有个侄子在药房工作？"
她愣了一下："是的，太太有什么需要吗？"
"我想买点安眠药，最近睡得不好。但又不想让修瑾知道，免得他担心。"
"这..."她显得有些犹豫。
"没关系，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我可以帮您问问。"她最终说道，"但安眠药需要处方..."
"我明白。谢谢你，王姨。"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知道她一定会向沈修瑾汇报这件事。但这正是我想要的——让他以为我只是因为失眠而情绪异常。
下午，我如约见到了林薇薇。
她坐在咖啡馆的角落，脸色苍白，楚楚可怜。看到我进来，她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清欢姐，这里。"
我坐下，点了杯咖啡。
"修瑾说你要逛街，但我这身体..."她轻抚胸口，"可能走不了太久。"
"没关系，累了就休息。"我注视着她，"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最近病情有变化吗？"
她眼神闪烁："老样子。只是医生说...可能需要进行手术了。"
"心脏移植？"我直接问道。
她似乎被我的直白吓了一跳："是...但合适的供体很难找。"
"真巧，"我慢条斯理地搅拌着咖啡，"我前几天做了个梦，梦见我死了，然后把心脏给了你。"
林薇薇手中的杯子猛地一颤，咖啡洒了出来。
"你...你怎么会做这种梦？"她声音微微发颤。
"不知道。"我直视她的眼睛，"你说，如果我真的死了，修瑾会同意把我的心脏给你吗？"
她的脸色更加苍白："清欢姐，别开这种玩笑。"
"我只是好奇。"我靠回椅背，"毕竟，你和修瑾关系那么好。"
她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我和修瑾只是朋友。"
"当然，"我微笑，"最好的朋友。"
接下来的逛街过程，林薇薇明显心不在焉。
我故意带她经过一家珠宝店，橱窗里展示着一对精致的耳环。
"真漂亮，"我赞叹道，"修瑾上个月也送了我一对类似的。"
事实上，那对耳环是沈修瑾送给林薇薇的生日礼物，我只是偶然在他的车上看到了购买凭证。
"是吗？"她勉强笑了笑，"修瑾对你真好。"
"是啊，"我意味深长地说，"他对我...确实很好。"
分别时，林薇薇已经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我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知道她一定会立刻联系沈修瑾。
果然，我刚到家，沈修瑾的电话就来了。
"你今天跟薇薇说了什么？"他语气严厉。
"怎么了？"我故作无辜，"我们只是聊了聊天，逛了逛街。"
"她回家后情绪很不稳定，这对她的心脏不好。"
"抱歉，我不知道聊家常也会影响她的心脏。"我说，"或许她太敏感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清欢，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和薇薇的关系有所误解..."
"误解？"我打断他，"我有什么好误解的？她只是你的'朋友'，不是吗？"
又是一阵沉默。
"我今晚要加班，不回去吃饭了。"他终于说道。
"好的。"我平静地挂断电话。
他一定是去找林薇薇了。
晚上，我独自坐在阳台上，望着城市的夜景。
前世，我就是太信任沈修瑾，太相信他所谓的爱情，最终落得沉尸海底的下场。
这一世，我不会再重蹈覆辙。
手机响起，是康宁医院发来的预约确认短信。明天，我将去进行心脏检查。
同时，我联系了一位私家侦探。
我需要知道沈修瑾和林薇薇的所有动向，以及他们与哪家医院有联系——那很可能就是计划进行心脏移植的医院。
"目标人物的所有通讯记录、行踪轨迹，还有医疗记录。"我对侦探说，"钱不是问题。"
"明白。但医疗记录可能需要一些特殊手段..."
"用任何必要的方式。"我说，"我需要在三天内看到初步报告。"
"这么急？"
"时间不等人。"我轻声说，"特别是当有人计划要你的命时。"
挂断电话，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倒影。
"苏清欢，"我对自己说，"这一次，你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进房间，映出我线条分明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