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珩看着那撮灰，又看了看身边一脸“求表扬”模样的凤栖，心情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
这哪是捡到宝？
这分明是请回来一尊行走的、不受控的、威力巨大的活祖宗！
“青珩，我厉害吗？”
凤栖扯了扯他的袖子，熔金色的眼眸亮晶晶的。
青珩嘴角抽了抽，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厉害……太厉害了。”
心里却在哀嚎：厉害得差点把我也一起送走！
这火力，要是哪天她做噩梦了，岂不是整个客栈都能给点了？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当务之急不是找什么神力了，而是先确保自己的人身和财产安全。
他收起短剑，转过身，双手按住凤栖的肩膀，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凤栖，我们得约法三章！”
凤栖歪着头，不解：“约法三章？
是什么呀？”
“就是……规矩！”
青珩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简单易懂，“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没有我的允许，绝对、绝对不可以随便放火！
就像刚才那样，不行！”
他指着地上那撮灰，心有余悸。
凤栖看了看灰，又看了看青珩严肃的脸，似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乖巧地点点头：“哦，知道了。
可是……有时候它自己会跑出来，我控制不住呀。”
她有些委屈地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这倒是个问题。
青珩挠了挠头：“那……那你感觉到它要跑出来的时候，要立刻告诉我！
就像……就像要打喷嚏之前那样，提前说一声！”
“好！”
凤栖用力点头，把这个新规矩记下了。
“第二，”青珩伸出两根手指，“在外面，要紧紧跟着我，不能乱跑，不能乱摸东西！
刚才那种蘑菇，还有不认识的花花草草，都不能碰！
很多都有毒，很危险！”
“嗯！
跟着青珩，不乱跑！”
凤栖答应得飞快。
“第三……”青珩顿了顿，看着凤栖纯净的眼神，那句“找到宝贝要分我一大半”在嘴边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改成了：“……要听话！”
“我一首都很听话呀！”
凤栖笑嘻嘻地，觉得这个规矩最简单了。
青珩看着她毫无心机的笑容，心里那点负罪感又冒了出来。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算了，走吧。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当务之急是离开南疆这片是非之地。
青珩辨认了一下方向，带着凤栖朝着最近的人类城镇——位于南疆边缘的“黑水城”走去。
一路上，青珩充分发挥了狐族狡黠和谨慎的本能，专挑僻静难行的小路，避开可能的危险和眼线。
凤栖倒是很听话，紧紧跟着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但牢记“不能乱摸”的规矩，只是用眼睛看，偶尔会小声地问青珩一些问题。
“青珩，那个红红的果子能吃吗？”
“不能，那是赤焰果，吃了肚子会像着火一样。”
“青珩，那只鸟的尾巴好长好漂亮！”
“那是七彩锦鸡，它的羽毛很值钱……咳咳，我是说，看看就好，别吓着它。”
“青珩，我们还要走多久呀？
我脚有点酸了……”走了大半天，凤栖开始喊累。
她毕竟是刚刚苏醒，身体还比较虚弱。
青珩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她有些苍白的脸色，无奈地停下脚步。
“休息一会儿吧。”
他找了块干净的石头让凤栖坐下，自己则警惕地观察着西周。
凤栖坐在石头上，晃着白皙的小腿，眼巴巴地看着青珩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水囊和……一块硬邦邦的干粮。
“给，先垫垫肚子。”
青珩把干粮递给她。
凤栖接过干粮，咬了一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小脸皱成一团：“唔……好硬，不好吃。”
青珩自己也啃了一口，确实味同嚼蜡。
他常年风餐露宿，对吃的不讲究，但看着凤栖委屈的样子，莫名有点心虚。
“咳咳，野外条件艰苦，将就一下。
等到了黑水城，带你吃好的。”
“黑水城有好吃的吗？”
凤栖的眼睛瞬间亮了。
“有！
当然有！”
青珩立刻开启忽悠模式，“有香喷喷的烤肉，甜甜的糕点，还有……嗯，那种酸酸甜甜、一串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他努力回忆着凡人城镇里有什么好吃的。
“糖葫芦？”
凤栖从来没听过，但光是听名字就觉得很好吃的样子，“我要吃糖葫芦！”
“行！
到了黑水城就给你买！”
青珩拍着胸脯保证，心里盘算着兜里还剩几块灵石能兑换成凡人银钱。
休息片刻后，两人继续赶路。
或许是“糖葫芦”的激励，凤栖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终于在日落前，两人有惊无险地走出了茂密的雨林，远远看到了黑水城那低矮的、用黑色石头垒成的城墙。
黑水城是南疆边缘最大的散修和凡人混居的城镇，鱼龙混杂，但也意味着消息灵通，容易隐藏。
缴纳了入城费，两人走进了喧闹的城镇。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奇装异服的人来来往往。
凤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紧张又好奇地躲在青珩身后，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只露出一双大眼睛西处张望。
“别怕，跟紧我。”
青珩低声道，带着她穿过人群，寻找落脚的地方。
他最终选了一家看起来不太起眼、但还算干净的小客栈“悦来居”。
要了一间上房，又吩咐伙计送些热水和吃食到房间。
进入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青珩才松了口气。
总算暂时安全了。
伙计很快送来了热水和简单的饭菜。
比起干粮，热乎乎的饭菜显然更合凤栖胃口，她吃得津津有味。
青珩则坐在窗边，一边警惕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一边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首先，得想办法打听一下消息，看看南疆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动向，特别是关于“凤凰”、“神女”之类的传闻。
其次，得教凤栖控制力量，至少别再动不动就“自燃”。
最后……他摸了摸干瘪的乾坤袋，得想办法赚点灵石了！
带着个拖油瓶，开销不小啊！
“青珩，”凤栖吃饱了，用帕子擦了擦嘴，期待地看着他，“糖葫芦呢？”
青珩：“……” 差点把这茬忘了！
看着凤栖那双充满渴望的、纯净的眼睛，青珩实在说不出“没钱”或者“忘了”这种话。
他咬咬牙，站起身：“你待在房间里，绝对不要出去，也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我出去给你买！”
“嗯！
我等你！”
凤栖用力点头，乖乖坐到床边。
青珩再三叮嘱后，才不放心地离开客栈，融入夜色中，去寻找那个他只在传闻中听过的“糖葫芦”。
片刻后，青珩拿着一串红艳艳、亮晶晶的糖葫芦回到房间时，看到凤栖果然乖乖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看到他回来，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
“给。”
青珩把糖葫芦递给她，心里嘀咕：这玩意儿居然要五个铜板！
真是奸商！
凤栖小心翼翼地接过糖葫芦，学着街上看到的别人的样子，舔了一下。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她的眼睛瞬间眯成了月牙儿，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幸福：“好吃！
青珩，这个好好吃！”
看着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满足的样子，青珩忽然觉得，那五个铜板花得……好像也挺值？
他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黑水城稀疏的灯火，又看了看床边小口小口吃着糖葫芦的凤栖，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除了赚钱和复兴狐族，好像……多了点别的什么需要守护的东西。
虽然，这东西是个随时可能引爆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