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黛玉忆起甄英莲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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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贾雨村正讲到《礼记·内则》中女子德容言功的篇章,黛玉却有些神思不属。

窗外蝉鸣阵阵,搅得人心绪不宁。

她目光掠过贾雨村那侃侃而谈的身影,忽然一个激灵,前世一段模糊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是她刚进贾府不久,偶然听见几个婆子闲话,说薛家姨太太带了个丫头,名唤香菱,模样齐整,性子却怯懦得很。

后来她从宝玉那里听得更细,说这香菱本是姑苏望族甄士隐的独女,原名英莲,元宵看灯时被拐子拐去,养大后卖与薛蟠为婢,受尽欺凌。

而最让黛玉心头剧震的是——那拐卖香菱的拐子,最初本是将她许给了冯渊的!

那冯渊本是小乡宦之子,一心爱慕英莲,立意买来做正妻,不再另娶。

这本是苦命女子难得的一线生机,谁知拐子贪财,又将英莲偷偷卖与了薛家。

这才引出了薛蟠打死冯渊、强抢香菱的命案。

而当时审理此案、胡乱判决,让薛蟠逍遥法外的官员……黛玉的手猛地一颤,毛笔在宣纸上洇开一团墨迹。

她抬起眼,死死盯住面前这位道貌岸然的先生——正是贾雨村!

是了,就是他。

他受了贾政的举荐复职,接了这桩人命官司,明知香菱是昔日恩人甄士隐之女,却为讨好贾府、薛家,徇情枉法,胡乱判案,断送了香菱一生唯一的救赎机会。

黛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瞬间蔓延到西肢百骸。

她看着贾雨村那张此刻显得格外虚伪的脸,想起他平日教导自己“仁义礼智信”时的慷慨陈词,胃里一阵翻涌。

“姑娘?”

贾雨村察觉到她的异样,停下讲解,“可是身子不适?”

黛玉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垂下眼睫,遮住眸中的冰冷:“无事,只是忽然有些头晕。”

她借口要歇息片刻,走到窗边,深深吸了口气。

庭院的芭蕉叶被晒得有些蔫萎,就像那个她从未谋面、却命运相连的女子——香菱,不,是甄英莲。

那样一个本该是千金小姐的女孩,只因一场无妄之灾,便沦落至此。

被拐卖,被欺凌,连最后一点微光也被无情掐灭。

而这一切,眼前这位口口声声教她圣贤道理的先生,竟是帮凶之一!

黛玉想起前世在贾府中见过的香菱,那温顺眉眼下藏着的怯懦与茫然,学诗时那份难得的专注与欢喜,还有最后被夏金桂折磨至死的凄惨结局……那时她只觉香菱可怜,如今想来,竟是彻骨的悲凉。

命运何其不公。

她自己虽失恃失怙,到底还是千金之躯,入了外祖家,虽寄人篱下,却也无人敢真正作践。

可英莲呢?

同是姑苏女儿,同是书香门第的千金,却落得那般田地。

“姑娘,可好些了?”

贾雨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关切。

黛玉转过身,己恢复了平静,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谢先生关心,好些了。”

她重新坐回书案前,却再也听不进那些冠冕堂皇的道理。

她看着贾雨村,心中思绪翻腾。

要不要做点什么?

能不能改变英莲的命运?

若她现在告诉父亲?

不,父亲为人方正,若知此事,必会严斥贾雨村,甚至可能将其逐出府去。

但这于英莲何益?

英莲此刻怕早己被拐子控制,下落不明。

况且,她一个六岁稚龄,如何解释自己知晓这尚未发生的未来?

黛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重生的无力。

知晓一切,却难以改变分毫。

她连自己的命运尚且看不清前路,又如何去拯救另一个苦命的灵魂?

这堂课剩下的时间,黛玉过得浑浑噩噩。

首到贾雨村告辞离去,她仍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

“姑娘,该用晚饭了。”

雪雁进来轻声唤道。

黛玉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茫然:“雪雁,你说……这世上苦命的女子,为何这般多?”

雪雁年纪小,不懂她话中深意,只懵懂道:“姑娘怎么想起问这个?

咱们府里上下,谁不说姑娘是有福气的。”

有福气?

黛玉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她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全唐诗》,翻到李太白那些恣意飞扬的诗篇。

香菱后来是那样爱诗,在那样艰难的境地里,诗是她唯一的慰藉吧。

或许,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但既然知晓未来,总该在心中为那个苦命的女子留一份悲悯,记一份亏欠。

若有一天,若有机会……她定要尽力照拂一二。

夜色渐浓,黛玉回到房中,铺开纸笔,却久久未能落墨。

最终,她只写下了三个字:“甄英莲。”

墨迹未干,在灯下泛着微光,像一个无声的誓言,又像一份沉重的记忆,被她悄悄藏在了时光的褶皱里。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读的书,不再仅仅是为了应对贾府的风雨,也为了记住这世间女子共同的悲欢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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