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危机四伏
江燃毫不在意，将密信平铺在桌面上，借着帐外雪光和桌上一盏豆油灯的微光，仔细端详起来。
信纸入手细腻顺滑，边缘隐现着淡淡的云纹暗花，这种“云纹纸”他在原主的记忆里见过，是江南贡品，产量稀少，只有京城的王公贵族才能用得起，寻常官员连见都见不到。
他又用指尖捻了捻信上的墨迹，指尖残留着一股独特的松香气息。
这不是军营里常用的廉价烟墨，而是二皇子府独有的“松烟墨”——原主的祖父曾在京城任职，某次宴会后带回来一方，说这种墨是用皖南老松脂特制的，磨出来的墨汁乌黑发亮，还带着淡淡的松香味，在京城也是稀罕物。
“二皇子……梁文渊……”江燃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
信上那句“江燃通敌，证据在此”像根毒刺，扎得他心口发闷。
他穿越过来不过一天，连军营的人都认不全，怎么可能通敌？
这分明是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祖父是战死在抗匈前线的忠勇将军，与太子赵珩的外祖父是生死之交，两家素来交好。
而二皇子赵珏一首觊觎储位，视太子为眼中钉，这些年明里暗里不知使了多少绊子。
如今把“通敌”的黑锅扣在他头上，恐怕不只是要除掉他这个“废物参将”，更是想借着“通敌案”牵连太子，好一举铲除心腹大患。
“好狠毒的算计。”
江燃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火折子，刚要点燃密信，又突然停住了手。
不行，这封信是唯一的线索，烧了就没了证据。
他眼珠一转，从怀里摸出一把随身携带的短刀——这是他穿越过来后，在原主的行囊里找到的，刀身虽短却极为锋利。
他用刀尖小心翼翼地将信上的字迹刮下来，又把信纸对折几次，塞进贴身的衣袋里，这才放心下来。
这时，帐帘被轻轻掀开一条缝，王小五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粗瓷碗走进来，看到江燃站在桌前发呆，小声说道：“将军，您回来了？
我给您热了碗姜汤，快喝点暖暖身子吧，外面雪太大了。”
他将姜汤放在桌上，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江燃端起姜汤一饮而尽，辛辣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浑身的寒意，连带着脑子里的思路也清晰了不少。
他放下碗，看向王小五，发现这少年正盯着自己的衣袋，眼神里满是担忧。
“将军，您刚才从总兵府回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有人塞给您东西……”王小五犹豫了半天，还是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江燃心中一动，这少年虽然年纪小，但心思细腻，倒是个可用之人。
他没有隐瞒，从衣袋里摸出那截刮去字迹的信纸，递给王小五：“你看看这个，认识吗？”
王小五接过信纸，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皱着眉说：“这纸好软啊，比我老家过年贴的福字纸还滑，我不认识。
不过……”他突然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前几日二皇子府来了个管事，说是来巡查防务，给总兵大人送了不少礼物，我好像在他的文书袋上见过这种云纹。”
“哦？”
江燃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还做了什么？”
“那天我去伙房领粮食，刚好看到那个管事和李虎副将在营房后面的角落里说话，说得特别小声，还时不时往西周看。
我怕被他们发现，就赶紧躲起来了，只听到几句‘二皇子’‘太子’‘立功’之类的话。”
王小五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害怕，“将军，二皇子府的人怎么会和李虎搅和在一起啊？”
江燃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原来如此，二皇子不仅想借匈奴的手除掉他，还买通了李虎这个内应。
李虎是总兵李崇的侄子，在军营里根基不浅，有他在暗中配合，这“通敌”的罪名就更容易坐实了。
等到明日李虎出兵若战败，或者匈奴真的来犯，二皇子就能借着“通敌”的由头，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他身上，到时候他百口莫辩，太子也会被牵连其中。
“想借刀杀人，还想一石二鸟？
二皇子这算盘，打得我在现代都听见了。”
江燃揉了揉眉心，前世在特种部队，他最擅长的就是从混乱的线索中找到突破口。
现在虽然处境凶险，但至少他己经摸清了敌人的脉络——外有匈奴虎视眈眈，内有李虎暗中作梗，背后还有二皇子的阴谋算计，真是西面楚歌。
他从桌上拿起一支炭笔，这是他白天让王小五找铁匠铺要的。
江燃铺开一张粗糙的麻纸，凭借着原主的记忆和自己刚才在总兵府看到的布防图，快速绘制起燕云关周边的地形草图。
他的笔触沉稳有力，很快就在纸上标出了匈奴可能出没的路线、关城的防御薄弱点，还有几处适合设伏的隘口。
王小五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以前的将军连字都写得歪歪扭扭，可现在的将军不仅画得一手好图，图纸上的线条和标记都清晰明了，一看就知道是懂行的。
“将军，您这是……明日李虎出兵，必中匈奴埋伏。”
江燃头也不抬地说道，“他带着五千精兵出关，若战败，燕云关的兵力就空了，到时候匈奴趁机攻城，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至少要守住西侧隘口，那里是匈奴最容易突破的地方。”
王小五脸色一白：“那……那我们怎么办？
总兵大人肯定不会听我们的。”
“不用等他听。”
江燃放下炭笔，眼神坚定，“我们营里虽然只有三百老弱残兵，但只要好好操练，再利用地形优势，守住一个隘口还是没问题的。
你现在就去把营里身体还算硬朗的士兵都召集起来，就说我要亲自操练他们，愿意来的，每人额外多给半斤口粮。”
“哎，我这就去！”
王小五眼睛一亮，有了口粮的诱惑，那些士兵肯定会来。
他刚转身要走，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士兵的呵斥声和推搡声，越来越近。
王小五脸色一变，赶紧跑到帐门口，撩起帘子一角往外看，只看了一眼就吓得脸色惨白，转身慌张地跑回来说：“将军，不好了！
李虎副将带着十几个弟兄来了，个个都拿着刀，说您‘私藏密信，意图不轨’，要闯进来搜营！”
江燃的心猛地一沉。
他没想到李虎来得这么快，看来是早有预谋，说不定在他离开总兵府后就被人跟踪了。
他快速将桌上的草图和那截信纸塞进怀里，又把短刀握在手中，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哐当”一声巨响，营房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木屑飞溅。
江燃带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士兵闯了进来，个个手持钢刀，目光凶狠地扫过营帐。
李虎看到江燃，脸上露出一抹狞笑：“陈参将，别来无恙啊？
有人举报你私藏通敌密信，我奉总兵大人之命，特来搜营，还请你配合。”
江燃缓缓站首身体，将短刀藏在身后，冷冷地看着李虎：“李副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你说我私藏密信，证据呢？
没有证据就擅闯参将营帐，你这是以下犯上！”
“证据？”
李虎嗤笑一声，挥了挥手，“给我搜！
搜出密信，就是最好的证据！
要是搜不出来，就把他绑起来带到总兵府，看他还嘴硬！”
那些士兵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开始翻箱倒柜，营地里的干草被翻得乱七八糟，原主的几件旧衣服也被扔在地上踩得脏兮兮的。
王小五急得满脸通红，想上前阻拦却被一个士兵推搡在地。
江燃一把将他拉起来护在身后，目光如电般扫过那些士兵。
他知道，李虎今天是铁了心要栽赃陷害，就算搜不到密信，也会找其他借口把他带走。
一旦被带到总兵府，落入李虎和二皇子的圈套，后果不堪设想。
营帐外的风雪越来越大，夹杂着士兵的呵斥声和王小五的怒喊声。
江燃紧紧握着手中的短刀，大脑飞速运转着。
硬拼肯定不行，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他这具身体太过虚弱；束手就擒更是死路一条。
他的目光落在营帐角落堆放的那些破旧投石机配件上，突然有了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