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碎成一片一片的珠珠
她瞟了我一眼，就继续贴着窗子继续看外面了。
“喂，不准备聊聊天吗……”我试探着问。
“有什么好聊的吗？
你现在脑子里和我一样什么都没有，聊天也是硬聊。”
女婴说。
也许外面有更好玩的东西吸引着她，我凑到她旁边，把脸贴在玻璃上。
可是外面白茫茫一片“喂，你能别看我了吗？
我觉得怪怪的。”
女婴的口气听起来很生气，站去了离我很远的角落。
“对不起，你的身体线条，好像比我的要更好看一点。
我就不知不觉多看了你一会儿，我不知道会让你感到不舒服……真的对不起。”
我慌乱地解释着。
“光好看不行，没什么用。
你能帮我把窗子打开吗？
或者你帮我找找哪里有缝隙什么的？”
女婴说：“对了，我叫珠珠，你叫什么名字？”
“啊？
我的名字，我还没拥有过这种东西，你能帮我取一个吗？”
“如果你能完成刚才我说的事，我说不定愿意帮你取一个，但我现在没心情。
如果你能找到出口的话，我们就一起逃出去吧。”
女婴说。
“这种被安排去各种地方的感觉不太好，我觉得他们很没有礼貌，最起码应该提前和我介绍一下那里吧。
你觉得这正常吗？
真是烦死了。”
“现在我找到你这个伴了，最起码比刚才好多了。
爱去哪去哪吧。”
我说。
我内心暗暗地想，是不是大家都会对未知的事物抱有一种恐惧的感觉呢。
虽然我觉得很期待很新奇。
“不能继续看了，我有点恐高……”她睁把圆圆的眼睛睁得很大，像是一头受惊的小兽。
“说不定你可以闭上眼睛，假装外面都是平地。”
我拍了拍她的头。
她比我稍微矮了一点。
我们还在迅速向上走着，速度越来越快了。
“为什么一定要去那么高的地方呢？
这如果掉下去的话可不得了……”我在努力回忆着来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那个狭小的散发着刺鼻味道的小盒子里塞着那么多人……也不知道大家在那么忙碌那么吵那么拥挤的世界每天都干些什么事。
“你还记着来这里之前发生的事吗？”
我问珠珠。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珠珠低着头说。
她抬起胳膊，揉了揉眼睛，看上去又疲惫又忧伤。
我看见她的胳膊和身体相连接的地方，有一道细细的线。
我的心被刺痛了一下。
“我好像隐约想起了一点什么……太糟糕了……”她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在冰冷的马桶里。
我是一截一截的，我好怕好怕。
没有人救我。
我在期待谁能可以给我一个抱抱的时候，一阵汹涌的水流就把我冲进万劫不复的深渊里了。”
珠珠抬起头，泪流满面地说：“本来我都忘记了，你非要让我把这些都想起来。
都怪你……”“是啊，都怪我，我大概天生就是个扫兴的人吧。”
我伸出手帮她擦了擦眼泪，把手指头放在我的嘴里，咸咸的。
我们就这样抱着彼此取暖。
许久许久。
好多时候我觉得我们大概融为一体了。
缆车停了。
迎接我们的是一个彩蛋：“这里是破烂之国，欢迎来到最高的地方。”
我拍了拍蛋壳：“你为什么藏在里面？”
我话音刚落，天上有一朵云彩掉了下来。
彩蛋的蛋壳裂开一点，伸出一根舌头舔了一口从天上掉下来的云。
“记得，在这里问问题是件很不礼貌的事，要等着别人愿意分享给你。
每人一天只能问两个问题，如果超过了这个数字，你可能会消失……”彩蛋收回滴着水的舌头。
“现在我来回答你今天的第一个问题，我没有藏在里面，我还没有孵出来呀。”
彩蛋回答。
听起来是个女生的声音。
我同时听到了特别愉快的笑声，从西面八方传来。
我想拼命睁大眼睛，但是不行。
周围的光太刺眼了。
引导者告诉我们，请顺着箭头指示的方向走。
大大的箭头画在那里。
女婴的手紧紧地拽住我，我带着她慢慢往前挪着。
我们走着走着，慢慢地适应了这种五彩斑斓的光，睁大眼睛西处张望着这个世界。
我最先看到的，是一群人在草地上野餐的场景。
我们简首看得着迷了，坐在其间的一个梳着两个辫子的小姑娘开开心心地跑过来和我们说：“我想要邀请你们吃我亲手种出来的三明治！”
“谢谢你，我不饿。”
我摆着手拒绝。
“你还真是扫兴啊！
对于女孩子的邀约不要那么快拒绝。
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开心吗？
这应该不算是问题吧……”珠珠抬头看着天空，果然没有云彩掉下来。
“看看人家！
己经掌握了这里的规则，很聪明。
我认为你是这帮新来的里面最有潜力的人，一会儿，我可以送你一个彩蛋关。”
彩蛋在我们身边摇摆起来，像是一个不倒翁。
“那是什么？”
珠珠问。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彩蛋绕着珠珠转了一圈。
“你好奇怪哦，不过你有点像是我刚来的样子，我很喜欢你！
我这么开心，是因为我们一家人一首在一起呀！”
女孩子打量了一番珠珠，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回头幸福地看了她们一大家子一眼说：“我们在一条山路上开车，野餐进行了一半的时候父母非要送我去补课班。
我很生气很生气，就蒙住了开车的爸爸的眼睛。
我们一家人就去悬崖上掉下去了，全都死掉了。”
女孩子说这些话，轻松自然的像是在说我们刚才吃了面包，火腿和鸡蛋那么轻松。
“因为我和弟弟都不喜欢去幼儿园了，我们那个时候连汉语都说不好，幼儿园就开始双语教学。
然后课外的时间，还要去学小提琴和游泳，每天都在撑着过，一点都不开心。
爸爸妈妈都在工作，他们觉得能挣钱让我们去最好的幼儿园找最好的兴趣班我们就会快乐了。
苦苦哀求好久爸爸才答应我们去踏青，还带着奶奶，竟然又被该死的补课班打断了。”
女孩子又咯咯地笑起来了，和我说：“不过没关系啊，现在我们天天在一起了。
永远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还要写作业，可以放心地玩了。
奶奶也不用被病痛折磨了，不会继续变老。
奶奶不生病爸妈就不需要赚钱付医药费，我们每天都能一起野餐。
原来我们一年都见不到几次爸爸妈妈的面。”
嘭——随着一声巨响，有黏糊糊的东西糊了我一脸。
“发生了什么事？”
我惊恐地东张西望。
“她因为心碎爆炸了。
为什么就不能坚强一点呢？
可惜啊……”彩蛋张开自己的蛋壳，把珠珠碎成一片一片的身体吞了进去：“现在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破烂之国了吧？
我每天都在做这种打扫破烂的工作。”
“她不能体验的彩蛋关，我送给你好了。
你应该也对自己的身世很好奇吧？”
彩蛋在我的面前一首旋转，我的头都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