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支着下巴坐在醉仙居三楼雅间，九节鞭在指间绕成银亮的圈，檐角铜铃轻响时，正见楼下传来书页撕裂声。
"区区寒门竖子也敢议论《洗冤录》？
"紫衣少年抬脚碾过地上散落的纸页，金线绣的蟠龙纹在春日下刺得人眼疼，"裴解元莫不是以为画几笔花鸟，就能当刑部青天了？
"被推搡在地的青衫书生慢慢撑起身子，凌霄看见他护在怀中的半册残卷。
那截露出袖口的腕骨清瘦似竹，沾染了泥水的衣袖却浆洗得发白。
"《大胤律》卷七明载，当街损毁典籍者..."书生声音冷泠如碎玉，抬首时额角血痕蜿蜒入颈，"当杖二十，罚银五十两。
"茶楼看客发出低笑，凌霄手中的茶盏顿在唇边。
她见过太多或谄媚或畏缩的眼神，可这双蒙着水汽的眸子却像浸在寒潭里的墨玉——分明狼狈至极，偏生透着股执拗的清贵气。
紫衣少年恼羞成怒扬起马鞭，凌霄指尖微弹，羊脂玉佩破空而去。
本该击落凶器的暗器偏了半寸，直直撞上书生的额角。
"哪个不长眼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玄色织锦袍角掠过朱漆栏杆，凌霄纵身跃下时，九节鞭缠住二楼旗幡借力轻旋。
足尖点地瞬间，那抹青影已扶着廊柱摇摇欲坠，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正巧坠在她靴尖金纹上。
"对不住。
"她难得局促地去扶人，指尖触到冰凉衣袖时，忽觉春风裹着杏花扑了满面。
少年眼尾一滴泪痣浸在血色里，恍若雪地红梅。
"姑娘的玉佩。
"染血的手掌托起莹润白玉，指节因疼痛微微发颤，"《大衍律》卷三有载，当街伤人者...""要赔汤药钱是不是？
"凌霄截住他的话头，转头瞪向呆立的纨绔子弟，"礼部尚书家的？
回去告诉你爹，震远堂凌霄明日亲自登门讨教《大胤律》！
"人群霎时炸开议论。
她趁机拽住书生手腕，触到腕间烫伤的新疤盖旧疤时心头一跳。
这伤痕走势...竟像是西疆铁链留下的烙痕。
"在下裴清砚。
"马车颠簸中，少年倚着软垫轻喘，"姑娘不必如此，科举在即...""你背上画筒的紫竹狼毫是青州裴氏所出？
"凌霄突然发问，指尖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