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骑着那辆借来的二手电动车,后座用塑料袋紧紧裹着一沓皱巴巴的现金——那是她东拼西凑,给ICU里的母亲凑的三天医药费。
路口红灯亮起,她猛地刹车,却还是因为路面湿滑,失控地撞向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银灰色复古摩托车。
“咔嚓”一声脆响,摩托车的后视镜应声碎裂,车身也被蹭出一道长长的划痕。
苏晚的心脏瞬间揪紧。
她慌忙下车,想去扶那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摩托车,抬头却撞进一双淬了冰的眼眸里。
男人从黑色迈巴赫上下来,高定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如松,周身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贴在饱满的额头上,更显眉眼锋利,气势迫人。
“你知道这台车值多少?”
陆廷州的声音比暴雨还冷,目光扫过苏晚湿透的廉价衬衫和沾满泥泞的帆布鞋,眼底满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够你妈在ICU住十年。”
苏晚浑身一颤,抱着怀里的钱,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我一定会赔的,我妈还在等着手术……赔?”
陆廷州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指尖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眼眶瞬间泛红,“你拿什么赔?
用你这廉价的命?”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侧脸,动作带着侮辱性的轻佻,可眼神却在触及她侧脸轮廓的瞬间,微微一顿。
这个女孩的侧脸,竟和他藏在心底十年的林薇薇,有七分相似。
林薇薇,他的白月光,十八岁时意外离世,只留下这辆复古摩托车,成了他唯一的念想。
而眼前这个女孩,竟然毁了它。
恨意和一个残忍的念头同时在他心底滋生。
“拿不出钱,就用你自己抵债。”
陆廷州松开手,语气毫无转圜的余地,“签了这份协议,做我的佣人,住在别墅地下室,首到还清你欠我的。
什么时候还清,什么时候滚。”
他身后的助理立刻递上一份早己准备好的协议,白纸黑字,字字都透着不平等。
苏晚看着协议上“无偿劳动服从安排不得擅自离开”等条款,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可一想到ICU里奄奄一息的母亲,想到医生说“再凑不齐手术费,就只能放弃”的话语,她咬了咬下唇,含泪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苏晚。
陆廷州看着那两个清秀却颤抖的字迹,眼底没有丝毫温度。
从今天起,这个女孩,就是他的所有物,是他用来发泄恨意、慰藉思念的替身。
他不会让她好过。
陆廷州的别墅大得像一座迷宫,装修奢华,每一处都透着金钱的味道。
而苏晚的“住处”,却是别墅最底层的地下室。
地下室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房间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一张掉漆的桌子,连窗户都没有,唯一的光源是一盏瓦数极低的灯泡,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房间的一角。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地方。”
管家陈叔面无表情地递给她一套洗得发白的佣人服,“陆总说了,从明天起,你负责别墅所有的清洁工作,包括花园、车库、各个房间,还有陆总指定的其他事情。
记住,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去的地方别去,尤其是三楼陆总的书房和卧室。”
苏晚接过佣人服,指尖触到粗糙的布料,心里一阵酸涩。
她点点头,轻声道:“谢谢陈叔。”
陈叔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地下室。
苏晚坐在冰冷的木板床上,抱着怀里的佣人服,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母亲苍白的脸,心里默念:妈,再忍忍,等我还清了钱,就去接你。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苏晚就被闹钟叫醒。
她换上佣人服,洗漱完毕后,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别墅的清洁工作远比她想象中繁重。
偌大的客厅,光地板就要擦三遍;花园里的落叶要一片片捡起来,杂草要一根根拔掉;车库里的几辆车,要里里外外擦得一尘不染。
她从早上忙到中午,连一口水都没顾上喝,肚子饿得咕咕叫。
好不容易忙完手头的活,想去厨房找点吃的,却被厨师拦住了。
“你是新来的佣人?”
厨师上下打量着她,语气轻蔑,“厨房的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陆总吩咐了,给你准备的饭在杂物间门口,自己去拿。”
苏晚愣了一下,跟着厨师来到杂物间门口,看到地上放着一个掉了瓷的搪瓷碗,里面装着半碗冷掉的米饭和几根青菜。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在这座别墅里,她连一条狗都不如。
她默默地拿起搪瓷碗,回到地下室,就着冷饭,一口一口地往下咽。
饭菜的味道难以下咽,可她还是强迫自己吃完——她需要力气,需要活下去,需要救母亲。
下午,陆廷州回来了。
他刚走进客厅,就看到苏晚正在擦水晶吊灯。
她站在高高的梯子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吊灯上的灰尘,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下来。”
陆廷州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苏晚一跳。
她慌忙从梯子上下来,低着头,不敢看他:“陆总。”
“谁让你这么擦的?”
陆廷州指着吊灯,语气冰冷,“薇薇最喜欢这盏灯,你用这么粗糙的抹布,要是刮花了怎么办?”
苏晚心里一紧,连忙解释:“我用的是最软的抹布,没有用力……闭嘴!”
陆廷州打断她,眼神凌厉,“我说刮花了就是刮花了。
现在,给我用棉签,一根一根地擦,哪里有一点灰尘,你今天就别想吃饭。”
苏晚看着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上面有无数个小水晶,用棉签一根一根地擦,不知道要擦到什么时候。
可她不敢反驳,只能点点头:“是,陆总。”
她重新爬上梯子,拿出棉签,开始一点点地擦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别墅里亮起了华丽的灯光,可她还在梯子上忙碌着。
手臂酸得快要抬不起来,眼睛也因为长时间盯着水晶而酸涩难忍。
可她不敢停下,只能咬着牙坚持。
陆廷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眼底没有丝毫怜悯。
他就是要让她知道,毁了薇薇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
首到深夜,苏晚才终于把吊灯擦完。
她从梯子上下来,双腿发软,差点摔倒。
陆廷州己经不在客厅了。
厨师给她留了一碗冷饭,和中午的一样。
苏晚回到地下室,吃完饭后,倒头就睡。
她太累了,累得连悲伤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是在梦里,她又看到了母亲,母亲笑着对她说:“晚晚,妈妈没事了,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