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瘫坐在走廊地上，周围病人和家属对我指指点点。
塑料袋散开，我的病历本滑了出来。
我的目光落在“胃恶性肿瘤（晚期）”几个字上。
我哆嗦着捡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这就是我的亲妈。
她选择把生的机会让给一个远房亲戚。
“哟，这不是沈大美女吗？怎么坐地上了？”
一个女声传来。
我抬头，看见王浩的姐姐王燕，手里拎着营养品。
“听说你连床位都不肯让给浩浩？”
“啧啧，大姨平时白疼你了。”
王燕看着我，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病历本。
“别以为弄个假病历就能骗过大姨。”
“谁不知道你在城里傍了大款？”
“顾医生是你相好的吧？”
“不然你能住进VIP病房？”
她拔高音量，引得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原来是小三啊，怪不得被赶出来了。”
“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不干人事呢。”
我撑着墙壁站起来。
“王燕，你嘴巴放干净点！”
“顾医生是我的主治医师！”
“我得的是癌！会死人的癌！”
我嘶吼着，把病历本摔在她面前。
王燕被我吓了一跳，退后半步，随即冷笑。
“吓唬谁呢？你要是真快死了，还有力气跟我吼？”
这时，病房门开了。
我妈走了出来。
看到我和王燕对峙，她脸色一沉，快步走过来推开我。
“沈南星你又发什么疯！”
“燕子好心来看你弟弟，你冲她吼什么？”
我撞在墙上。
“妈，她污蔑我！她说我是……是小三！”
我指着王燕，眼泪流了下来。
我妈却不看我，拉住王燕的手。
“燕子别跟她一般见识，她这就是嫉妒浩浩。”
“你不知道，她这个人独得很，从小就不合群。”
“不像你和浩浩这么懂事。”
我擦干眼泪，盯着她的眼睛。
“妈，我最后问你一次。”
“你真的相信我得了癌症吗？”
张翠芳的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别演了。”
“你要是真有病，妈能不管你吗？”
“关键是你现在能走能动的。”
“浩浩可是疼得在床上打滚呢！”
“你做姐姐的，就不能体谅一下？”
体谅？我拿命去体谅吗？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沈南星！你怎么在外面？”
是顾言辞医生。
他穿着白大褂，胸前的工牌随着奔跑晃动。
他看到我，脸色一沉，大步冲过来扶住我。
“谁把你弄出来的？”
“不知道你现在是极易感染期吗！”
他转头，目光扫过我妈和王燕。
“是你们？”
我妈被他的气势震住，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挺直腰杆。
“我是她妈！我想让她在哪儿就在哪儿！”
“你是医生了不起啊？医生就能管人家家务事了？”
王燕也在一旁帮腔。
“就是，你是她什么人啊这么紧张？”
“该不会真像我说的那样，有一腿吧？”
顾言辞把一张化验单拍在张翠芳面前。
“看清楚了！这是她今天的血常规报告！”
“白细胞几乎为零！她的免疫系统几乎为零。”
“一点点细菌感染都能要了她的命！”
“你们把她赶出无菌病房，这就是在谋杀！”
张翠芳愣住了，看着化验单，手开始颤抖。
但王燕却在一旁说：
“哎哟，顾医生可真会吓唬人。”
“大姨你别信他的，现在的医生为了赚钱。”
“什么瞎话编不出来？”
“浩浩刚才还在里面喊疼呢，咱们快进去看看吧。”
一听到侄子喊疼，张翠芳推开顾言辞的手，瞪着我。
“听见没有！你弟弟疼得受不了了！”
“你还在这儿装死！”
“沈南星，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冷血的东西！”
说完，她拉着王燕，头也不回地进了病房。
门再次当着我的面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