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惊雷乍响第17章 王者归来一九八二年初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知青返城的大潮,已然涌动。陈默站在三连连部门口,与前来送行的人们道别。
两年多的北大荒岁月,在他身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原本略显单薄的身材变得挺拔结实,
皮肤成了古铜色,眉宇间褪去了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锐利。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背着简单的行囊,但站在那里,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李连长用力拍着陈默的肩膀,语气带着不舍和赞赏:“小陈啊,真是舍不得你走!
你是咱们连队这几年最有出息的知青!你提的那些建议,可帮了咱连大忙了!回城了好好干,
肯定有出息!”赵振山眼睛通红,这个铁打的汉子,此刻却有些哽咽:“默子,啥也不说了!
没有你,就没有我赵振山的今天!等我这边手续办妥,回了城,刀山火海,兄弟跟你一起闯!
”他的父亲手术成功,已康复出院,他对陈默的感激,已无法用言语表达。老吴头、多隆,
还有许多知青和老职工,都围着他,说着祝福的话。就连曾经的对头孙老四,也远远站着,
眼神复杂,带着一丝敬畏。如今的陈默,早已不是他能够招惹的存在。陈默一一谢过,
目光扫过这片留下他汗水、智慧和最初资本的土地,心中感慨。这里不再是前世的绝望牢笼,
而是他潜龙腾飞的起点。他积累的,不仅仅是那笔惊人的财富,更有赵振山这样过命的兄弟,
以及李连长、多隆等宝贵的人脉。“大家保重!后会有期!”陈默挥挥手,
转身踏上了返城的卡车。几天后,绿皮火车轰鸣着驶入熟悉的城市火车站。站台上人声鼎沸,
充斥着接站亲友的呼喊。陈默提着行李,随着人流走出站台。他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周围,
两年多的时间,城市似乎变化不大,但一种躁动的新生气息,已悄然萌芽。“陈默!这边!
”一个略显熟悉,但带着刻意热情的声音响起。陈默转头看去,
只见父亲陈建国和继母王翠兰,还有穿着崭新中山装、头发梳得油亮的陈浩,正站在不远处。
陈建国脸上带着真切的笑容,快步迎上来,想接过陈默的行李:“小默,回来了!辛苦了!
”他的眼神中有愧疚,有欣慰,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陌生感。眼前的儿子,变化太大了,
那种沉静的气质,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有些局促。王翠兰也挤出一副笑脸,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僵硬:“小默可算回来了,妈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
”她上下打量着陈默,见他依旧穿着朴素,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但触及陈默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时,没来由地心里一紧。变化最大的当属陈浩。
他如今是厂里的一个小干部,意气风发,但看到陈默的瞬间,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嫉妒和警惕。
他假意上前,想拍拍陈默的肩膀,故作熟稔:“哥,北大荒那苦地方,没少受罪吧?
瞧你这黑的!不过回来就好,爸都给你安排好了,进我们厂,先从学徒工干起,稳当!
”若是前世,听到这样的“安排”,陈默或许会感到一丝安稳。但现在……陈默微微侧身,
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陈浩的手,也没有把行李递给父亲。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温和,
却带着一种无形的距离感:“爸,王阿姨,小浩,你们费心了。我挺好的,北大荒锻炼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几人耳中,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过去的苦难和背叛从未发生。这反常的平静,让陈建国三人都愣住了。
他们预想中的抱怨、委屈,或者终于回家的激动,一样都没有。
陈默就像个……回了趟普通远门的客人。陈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一种被轻视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干笑两声:“哥,你这是……高兴傻了吧?走,先回家!
妈做了红烧肉!”陈默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向车站外熙攘的街道,语气依旧平淡:“不了,
我还有点事,晚点再回去。你们先回吧。”说完,他对着三人微微颔首,
径直穿过愣在原地的家人,走向车站广场。那里,
停着几辆罕见的出租车当时主要是接待外宾用的。
在陈建国、王翠兰、陈浩惊愕的目光中,陈默拉开一辆出租车的车门,
对司机说了个地名是他提前托赵振山在城里租好的一个临街小院的地址,然后坐了进去,
出租车缓缓驶离。留下站台上目瞪口呆的一家人。王翠兰最先反应过来,
尖声道:“他……他坐小汽车走了?他哪来的钱?他去哪儿?”陈浩脸色铁青,
拳头紧握:“装什么大尾巴狼!肯定是打肿脸充胖子!”陈建国望着出租车消失的方向,
眼神复杂,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个儿子,真的不一样了。他这次回来,
恐怕不是来接受“安排”的。出租车内,陈默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王者归来,好戏,
才刚刚开场。第一个小小的“亮相”,已经让那家人阵脚大乱。接下来,
该一步步收回属于他的一切了。
第18章 惊雷第一声:拒绝陈默没有直接回那个位于筒子楼、充满压抑记忆的“家”,
而是先去了他让赵振山提前租好的小院。小院位于城西,有些偏僻,但独门独院,清静隐秘。
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第一个“据点”。院子里有棵老槐树,刚发出新芽,透着勃勃生机。
陈默放下行李,仔细检查了房间。赵振山办事可靠,屋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个小保险柜。陈默将随身携带的大部分现金和重要的票据、文件锁进保险柜,
只留了一些零钱在身上。他需要尽快了解城里的情况,特别是文物古玩市场的动向。
休息片刻后,他换了身干净的旧衣服,走出了小院,看似随意地闲逛,
实则目标明确地朝着几个记忆中有古玩摊点的地方走去。两年多过去,
政策松动的气息愈发明显。一些背街小巷里,开始出现零星的地摊,卖些旧货、工艺品,
虽然还不敢明目张胆,但已初具雏形。陈默凭着“鉴古”能力,快速扫过几个摊位,
大多是赝品或普通旧物,价值不大,但他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暗流正在涌动。傍晚时分,
陈默才慢悠悠地回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筒子楼。刚走到楼下,就碰到了几个老街坊。
看到陈默,大家都热情地打招呼,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探究。陈默下乡“有出息”的消息,
似乎已经被陈建国夫妇有意无意地传开了些,但显然与陈默今天“打车”回来的做派有出入。
回到家,王翠兰已经摆好了一桌还算丰盛的饭菜,显然是下了本钱。陈建国坐在主位,
陈浩也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小默回来了,快洗手吃饭。”王翠兰挤出笑容。饭桌上,
气氛诡异。陈建国问了问北大荒的情况,陈默言简意赅,滴水不漏。王翠兰则旁敲侧击,
想知道陈默坐出租车的钱哪来的,是不是在北大荒“发了财”。
陈默只是淡淡地说:“帮了朋友点忙,朋友借的钱应急。”陈浩忍不住了,
带着优越感开口道:“哥,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明天我带你去厂里办手续,
爸都跟劳资科说好了,你先当学徒,虽然工资低了点,但熬个几年,转正了就好了。
”这是他们早已规划好的“康庄大道”,让陈默进厂,拿一份死工资,永远被他们压着一头。
陈默放下筷子,拿起毛巾擦了擦嘴,目光平静地看向父亲和陈浩,
语气清晰地吐出两个字:“不去。”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陈建国愣住了。
王翠兰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陈浩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陈浩猛地提高声音。“我说,我不去厂里。”陈默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不去厂里?那你回来干什么?”王翠兰尖声叫道,
“你知道为了这个名额,你爸求了多少人,送了多少礼吗?陈默,你别不识好歹!
”陈建国也沉下脸:“小默,别任性!现在工作多难找?有个铁饭碗不容易!
”陈默看着他们焦急、气恼甚至带着一丝慌乱的嘴脸,心中冷笑。他们怕的,是他脱离掌控。
“爸,王阿姨,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陈默缓缓道,“但我有自己的打算。北大荒两年,
我没白待,学了点东西,想自己闯闯。”“闯?你拿什么闯?”陈浩嗤笑道,
“就凭你乡下学的那点种地的本事?还是你那个所谓‘朋友’借的几块钱?哥,别做梦了!
现实点!”陈默迎上陈浩嘲讽的目光,忽然笑了笑,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让人心寒的意味:“我学的不只是种地。比如,我还学了怎么看人。
有些人,表面光鲜,底子却未必干净。小浩,你说是不是?”陈浩的脸色“唰”一下变了,
瞬间想起下乡前那晚,陈默点破他红星录像厅事的一幕,后背一阵发凉。陈默不再看他们,
站起身:“我吃好了。工作的事,不用再提。我最近不住家里,在外面找了地方,清净。
”说完,他不再理会身后父母的气急败坏和陈浩阴鸷的目光,
转身走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家”。这惊雷第一声,是宣告独立,更是宣战。拒绝安排,
意味着他彻底斩断了家人试图控制他的缰绳。接下来的路,他将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来走。
而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即将悄然兴起的古玩行。这个消息,
很快就会通过“热心”的邻居们传遍街坊四邻,成为他回归后的第一个谈资。
第19章 初入鬼市陈默拒绝进厂的消息,果然像长了翅膀一样,
在街坊邻里和父亲陈建国的单位里传开了。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有说他傻,
放着铁饭碗不要;有猜他在北大荒是不是走了歪路,发了不义之财;当然,
更多的是看陈建国一家的笑话,尤其是王翠兰,感觉出门都被人指指点点,
气得在家摔了好几个碗。陈建国更是愁眉不展,一方面觉得儿子不懂事,另一方面,
陈默那深不见底的眼神和意有所指的话,让他心里莫名恐惧。陈浩则恨得牙痒痒,
觉得陈默是故意回来打他们的脸。他动用自己在街面上的关系,想查查陈默到底住在哪儿,
在干什么,但陈默行事低调,租的小院又偏僻,一时竟没查到什么。对这些风波,
陈默一概不理。他白天深居简出,如饥似渴地阅读通过各种渠道搜集来的报纸、杂志,
了解最新的政策风向和经济信息。晚上,他则化身成一个普通的青年,
流连于这座城市开始萌芽的“鬼市”。所谓鬼市,
是当时对自发形成的、主要在凌晨交易的旧货市场的俗称。地点不固定,
多在偏僻的城墙根、废弃的厂区附近,天亮即散,如同鬼魅。这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
交易的东西从破铜烂铁到真假难辨的古董,无所不包,是捡漏也是打眼的高风险之地。
陈默的目标,就是这里。凭借“鉴古”异能,他在这里如同开了天眼。
他通常穿着深色旧衣服,戴顶帽子,低调地穿行在影影绰绰的人流和零星的手电光柱间。
他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过滤着地摊上的物品。大部分是毫无价值的废品,
偶尔有些清末民国的普通瓷器、铜钱,价值不高。但他有足够的耐心。这天凌晨,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穿着破旧棉袄的老农蹲在地上,面前摊开一块破布,
上面随意放着几个沾满泥土的陶罐、瓷碗,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剑,
看起来像是刚从地里刨出来的。不少人瞥一眼就走开了,认为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
陈默的目光却落在了那把短剑上。剑身布满绿锈,剑柄腐朽,毫不起眼。但当他目光聚焦时,
“鉴古”能力传来一股强烈的悸动!一股森寒的杀伐之气和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他蹲下身,装作随意地拿起一个陶罐看了看,又摸了摸瓷碗,最后才拿起那把短剑。
手指触碰的瞬间,信息流涌入脑海:战国,青铜短剑,剑格处有错金纹饰被锈迹覆盖,
保存基本完整,价值极高。陈默心中狂跳,但脸上不动声色,甚至皱了皱眉,
对老农说:“老乡,这几个罐子碗咋卖?”老农嘟囔着:“都是地里挖出来的老物件,
给十块钱都拿走。”他显然也不懂行,只当是普通旧货。陈默掂量了一下短剑,
摇摇头:“这破铁片子都快锈透了,也就这几个罐子还能看看。五块钱,连这块布,
我拿回去盛点东西。”老农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五块钱也是白捡的,便点了点头。
陈默利索地付了钱,用破布将几件东西一裹,像个捡了便宜的寻常买家,迅速离开鬼市。
回到小院,关好门,陈默才小心地取出那把短剑。他找来细砂纸、油料,
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锈迹。随着锈迹剥落,剑身露出了青黑色的质地,更重要的是,
剑格处果然露出了精美的错金云雷纹!虽然只有一小部分,但已显不凡!这把剑,
如果放到几年后,价格将难以估量!即使是现在,找个识货的,也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这次捡漏,让陈默信心大增。他意识到,这个年代,民间确实埋藏着无数珍宝,
等待有识之士发掘。他的启动资金,将在这里以惊人的速度滚动起来。然而,常在河边走,
哪有不湿鞋。鬼市的水,远比想象中深。陈默连续几次以低价买到不错的老物件,
虽然他已经尽量小心,但还是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一个绰号“刀疤刘”的地头蛇,
已经盯上了这个眼力毒辣、出手果断的年轻人。一场针对陈默的阴谋,
正在鬼市阴暗的角落里酝酿。而陈默,对此还一无所知。他下一个目标,
是寻找一个可靠的中介,将手中的几件东西,包括这把战国短剑,变现为更庞大的资金。
第20章 斗宝上锋芒初露陈默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
那把战国青铜短剑和之前淘到的几件清中期瓷器,价值不菲,绝不能轻易示人。
他需要找一个可靠且有实力的渠道出手。他想到了一个人——前世记忆中,
八十年代中后期在本地古玩界声名鹊起的大收藏家,吴天佑。此人背景深厚,眼光独到,
且为人相对正派。只是此时,吴天佑应该还只是个小有名气的爱好者,
并未大规模涉足商业买卖。经过一番打听,
陈默得知吴天佑偶尔会参加一些私人性质的小型“交流会”,地点在一座僻静茶楼的雅间里。
这类交流会很隐秘,需要熟人引荐。陈默没有引荐人,但他有他的办法。
他带着一件之前淘到的、价值适中且开门到代的清中期青花山水纹卷缸画工精细,
品相完好,市场价值较高但又不算顶级重器,直接找上了那家茶楼。
茶楼老板是个精干的中年人,见陈默面生,又如此年轻,便有些怠慢。陈默也不恼,
直接说明来意,想拜访吴天佑先生,并轻轻打开了随身布包的一角,
露出了那件卷缸的一小部分。茶楼老板也是见过世面的,
瞥见那莹润的青花发色和细腻的画工,眼神顿时变了,态度恭敬了许多:“先生稍等,
我去通报一声。”片刻后,老板回来,客气地将陈默引上了二楼一间极为雅致的包间。
包间里坐着四五个人,都是四五十岁年纪,气质不俗。主位上的一位,穿着灰色中山装,
戴着眼镜,面容清癯,目光温和中带着审视,正是吴天佑。其他几人,看样子也是藏友。
“这位小友面生得很,不知如何称呼?找吴某有何见教?”吴天佑开口,语气平和。
陈默不卑不亢地行礼:“吴先生,各位前辈,晚辈陈默,冒昧打扰。偶得一小物件,
心中存疑,久闻吴先生和各位大家慧眼,特来请教。”说罢,他将那件青花卷缸小心地取出,
放在中间的茶桌上。众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东西一上手,气氛就变了。都是行家,
一眼就能看出这卷缸的年份、品相都是上乘。“开门老物,清中的东西,
画工是‘渔樵耕读’题材,釉水肥厚,青花发色沉稳,不错!”一位藏友赞叹道。
吴天佑仔细看了底足、釉面、画工,也微微颔首:“确是康熙民窑精品。小陈同志,
你这件东西,是想出手?”陈默点点头:“晚辈急需用钱,若价格合适,愿意转让。
”吴天佑报了一个价格,比市场价略高,显示了他的诚意。陈默知道这价格公道,
便爽快答应。交易完成,陈默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吴天佑看出他似乎另有来意,
便让茶楼老板添了杯茶,示意陈默坐下聊聊。陈默趁机提出,自己手中还有一两件东西,
想请吴先生掌眼。他透露的信息很模糊,但却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兴趣。就在这时,
包间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考究、满脸傲气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捧盒子的随从。
“哟,老吴,这儿挺热闹啊!听说来了位年轻高手,我特意过来瞧瞧!”来人嗓门很大,
目光扫过陈默,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视。此人是本地另一个有名的藏家,姓孙,
绰号“孙一眼”,据说眼力很毒,但为人嚣张,与吴天佑有些不对付。
吴天佑微微皱眉:“老孙,你消息倒灵通。”孙一眼大咧咧坐下,
自顾自倒了杯茶:“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我最近也得了件好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别让些不上台面的东西,污了咱们的眼。”他这话,明显是冲着陈默来的。说着,
他让随从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五彩人物故事图罐,色彩艳丽,画工繁复,看起来十分夺目。
“怎么样?明万历的五彩大罐!这品相,这画工,难得吧?”孙一眼得意洋洋。
在座几位藏友凑过去看,纷纷称奇,但吴天佑却看得仔细,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没说话。陈默的目光也落在那罐子上。他的“鉴古”能力瞬间启动,
反馈回来的信息却让他心中冷笑。这罐子,年份不对,材料浮艳,画工呆板,
分明是民国时期的仿品,而且仿得并不高明。孙一眼见陈默在看,故意挑衅道:“怎么?
这位小兄弟,也懂这个?看你刚才那卷缸还行,不过跟我这件比,可就差远了。年轻人,
玩古董这行,水深着呢,别以为捡了个漏就了不起了。”在场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大家都看出孙一眼是在故意找茬。陈默放下茶杯,抬起头,看着孙一眼,
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似乎人畜无害的笑容:“孙前辈这件罐子,色彩鲜艳,画故事也热闹,
摆在家里确实好看。”孙一眼闻言,更加得意。却听陈默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
却字字清晰:“不过,晚辈才疏学浅,有个疑问。万历五彩,尤其是人物题材,
用彩多以红、绿、黄为主,色感沉稳,笔意古拙。您这件罐子上的紫色,似乎过于鲜亮,
像是后来才有的洋彩化学彩料。而且这画上人物的开脸,笔法略显工整呆板,
少了明晚期的那种洒脱劲儿。倒是……有点像民国时天津乔家的仿古风格。”他顿了顿,
在孙一眼骤然变色的目光中,轻轻补充了一句:“当然,也可能是晚辈看错了。
或许孙前辈这件,是万历官窑的特例?”一番话,不疾不徐,却如同惊雷,在雅间里炸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默。吴天佑眼中爆出一团精光,
再次仔细看向那件五彩罐,越看,脸色越是凝重。孙一眼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第21章 斗宝下声名鹊起陈默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孙一眼吹起的牛皮。
雅间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件五彩罐和陈默之间来回移动。
孙一眼带来的那件罐子,经过陈默这么一点破,众人再细看,果然觉得那紫色刺眼,
画工也失了古意,越看越不对劲。孙一眼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默:“你……你黄口小儿,
胡说八道!你懂什么万历五彩!我这件是经过……经过高手鉴定的!”陈默神色不变,
甚至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说:“孙前辈息怒,晚辈说了,可能是晚辈看错了。
既然有高手鉴定,那定然是没错的。或许是晚辈学艺不精。”他这番以退为进,
更显得孙一眼气急败坏,毫无风度。吴天佑此时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老孙,古玩一行,
各抒己见,本是常事。不过,这位小陈同志说的,也不无道理。你这件罐子,的确有些疑点。
尤其是这紫色材料和人物开脸,与我见过的馆藏万历五彩,确有差异。我看,
还需要再仔细斟酌。”连吴天佑都这么说了,等于间接肯定了陈默的判断。
其他藏友也纷纷附和,表示需要再研究。孙一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知道今天这脸是丢大了。在一个毛头小子面前栽了跟头,这要传出去,
他“孙一眼”的名号就成了笑话!他狠狠瞪了陈默一眼,一把抓起那件五彩罐,塞回盒子,
灰溜溜地走了,连句场面话都没说。孙一眼走后,包间里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几位藏友纷纷向陈默投来惊讶和赞赏的目光。“小陈同志,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这眼力,
绝了!”“是啊,那件五彩罐,我们刚才都觉得有点怪,但说不出所以然,被你一点,
豁然开朗!”吴天佑更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陈默:“小陈,你师承何人?
这眼力可不像是自学能有的。”陈默谦逊地笑笑:“吴先生过奖了。家学渊源谈不上,
只是从小喜欢,在北大荒下乡时,偶然遇到一位被打倒的老先生,跟他学了点皮毛。
主要还是靠多看,多琢磨。”他编造了一个合理的师承,将异能归结为名师指点和个人悟性。
吴天佑感叹道:“北大荒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小陈,你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经过这次“斗宝”,陈默的名字,算是在这个小圈子里打响了。年轻,眼力毒,沉稳大气,
这几个标签迅速贴在了他身上。吴天佑对陈默更加看重,主动提出以后常联系,
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先拿给他看。陈默顺势提出,自己手中确实还有一两件压箱底的东西,
只是不方便携带,约好改日再请吴先生鉴赏。他暗示其中可能有一件青铜器。吴天佑闻言,
兴趣更浓,与陈默互留了联系方式主要是住址,当时电话极少。离开茶楼时,陈默知道,
他在古玩行的第一步,已经稳稳地迈了出去。不仅成功变现了一笔资金,更重要的是,
搭上了吴天佑这条线,建立了初步的声誉。这为他后续出手那件战国青铜短剑,铺平了道路。
然而,福兮祸所伏。他在鬼市捡漏和茶楼“斗宝”的事情,虽然隐秘,但还是通过某些渠道,
传到了另一个人耳中——他的继母王翠兰。王翠兰有个远房表弟,恰好也在玩收藏,
虽然层次不高,但也听说了有个叫陈默的年轻人眼力很厉害。他当做趣闻说给王翠兰听。
王翠兰起初没在意,但听到“陈默”、“年轻人”、“眼力厉害”这几个词串联起来,
心里咯噔一下。她仔细追问了相貌特征,越听越心惊!难道那个小杂种,真的在搞什么古董?
还搞出了名堂?他哪来的本钱?难道在北大荒真的发了横财?一股强烈的不安和嫉妒,
让王翠兰坐立难安。她立刻把消息告诉了陈浩。母子二人一合计,
觉得绝不能任由陈默这么“野”下去,必须想办法把他摁死!要么让他乖乖回来接受安排,
要么,就毁了他!一场来自家庭的阴谋风暴,开始悄然酝酿。而陈默的下一个目标,
则是寻找前世那个曾让他魂牵梦绕,又最终失去的姑娘——苏晚晴。他不知道,
此时的苏晚晴,正因为家庭变故,陷入了一场巨大的危机之中。
第22章 寻找苏晚晴在古玩行初步站稳脚跟后,陈默并未沉迷于此。他知道,
财富和事业固然重要,但有些人和事,更不能错过。苏晚晴,是他前世最大的遗憾和痛,
这一世,他必须尽早找到她,守护她。前世,他与苏晚晴是高中同学,彼此有好感,
但未来得及挑明。他下乡后不久,就收到了苏晚晴的“断交信”,
后来才知是王翠兰和陈浩搞的鬼。苏晚晴家境不错,父亲是中学教师,母亲是医生,
但前世大概就在这个时间段,她家里似乎遭遇了重大变故,具体是什么,
前世的陈默远在北大荒,知之甚少,只隐约听说她后来生活很不如意。陈默凭借记忆,
找到了苏晚晴家所在的教职工大院。但他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先在附近观察了几天。
他发现苏家气氛似乎不对。原本整洁的小院显得有些凌乱,苏晚晴的父亲,
那位总是挺直腰板的苏老师,如今走路都有些佝偻,眉头紧锁。更少见苏晚晴的母亲出门。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变故可能已经发生,或者正在发生。
他装作偶然路过的旧日同学,向大院里的邻居打听。
一位热心的大妈叹着气告诉他:“你是晚晴的同学?唉,这孩子命苦啊!
她妈妈上个月查出得了重病,要开刀,听说是什么癌,要花好多钱!苏老师把积蓄都花光了,
还借了不少债,现在天天愁得不行。晚晴那孩子,本来成绩挺好,想考大学的,
现在听说也不想考了,想找个工作帮家里……”陈默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果然如此!苏母重病,这无疑是压垮这个知识分子家庭的巨石。前世的苏晚晴,
很可能就是因为家庭的重担,才被迫放弃了学业和理想,最终生活潦倒。不能再让悲剧重演!
陈默立刻开始行动。他不能直接送钱,那样太突兀,以苏老师的清高和眼下敏感的关系,
绝不会接受。他需要一个巧妙的方式。他想起前世的一个记忆碎片:大约也是这个时候,
本地晚报报道过一则新闻,一位归国华侨寻找恩人后代,并给予了一笔丰厚的酬谢。
而那位恩人后代,似乎就姓苏,但具体是不是苏晚晴家,报道语焉不详。
一个计划在陈默脑中形成。他需要双管齐下。一方面,他通过吴天佑的关系,
找到了一位医术高明、且与医院有联系的老中医吴天佑人脉广,以“朋友介绍,
慕名而来”的名义,请老中医去为苏母做一次“义诊”,并提供一些中药调理的建议,
至少先稳定病情,减轻痛苦。费用由陈默暗中结算。另一方面,他模仿华侨的口吻和格式,
精心伪造了一封“寻亲信”。信中写道,其父早年流落海外,
受一位姓苏的先生慷慨资助才得以立足,如今事业有成,特派后人回国寻访恩人后代,
欲表谢意。信中还模糊地描述了苏家的一些特征这些是陈默前世所知和近期观察所得,
并附上了一张一百元的“汇票”当时最大面值的纸币,作为初步的“心意”。
陈默选择了一个苏老师不在家的中午,将信塞进了苏家的门缝。当天下午,
陈默看到苏晚晴红着眼睛,拿着信和汇票,急匆匆去了医院。晚上,苏老师回来,
父女二人在屋里谈了许久,苏老师还特意去找了门卫核实是否有人来找过,自然一无所获。
第二天,苏晚晴没有去学校,
而是按照信里留下的一个虚假的“华侨临时联络地址”其实是陈默租用的一个信箱,
寄出了一封回信,信中婉拒了进一步的酬谢,只说母亲病重,急需用钱,
这一百元已是雪中送炭,感激不尽,并留下了自家的详细地址。陈默收到回信,
看着那熟悉的、娟秀中带着一丝倔强的字迹,眼眶湿润了。他立刻又以华侨代理人的名义,
再次寄出了五百元,并附言:“此乃恩人当年所助之本金,连本带利,理应归还,
请务必收下,以便夫人安心治病。若需更多帮助,可凭此信至吴天佑先生处接洽。
” 他留下了吴天佑的地址,作为一道防火墙和后续联系的桥梁。这笔“意外之财”,
如同甘霖,暂时缓解了苏家的燃眉之急。苏母得到了更好的治疗,病情稳定下来。
苏晚晴的脸上,也重新有了笑容,似乎放弃了辍学的打算。陈默站在远处,
看着苏晚晴捧着书本走出家门,阳光洒在她青春洋溢的脸上,心中充满了欣慰。
他暂时还不能与她相认,但至少,他改变了她的命运轨迹,为她撑起了一片小小的天空。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频繁出入吴天佑住所附近,以及暗中关注苏家的举动,
引起了另一个人的注意——一直想找他麻烦的继弟陈浩。陈浩派出的眼线,
报告了陈默似乎与一位生病的女教师家有关联。一个恶毒的计划,在陈浩心中滋生。他决定,
要从这个“弱点”下手,给陈默一个狠狠的教训。第23章 风波再起陈浩最近很烦躁。
陈默的“不听话”和神秘崛起,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利用在街道和厂里的小关系打听,
只知道陈默似乎在外租了房子,经常往古玩市场跑,还跟一个叫吴天佑的收藏家搭上了关系,
具体在干什么,却摸不清底细。直到他派去盯梢的人回报,
说陈默最近经常在城西一个教职工大院附近转悠,似乎特别关注一户姓苏的人家,
那家女主人得了重病,正缺钱。“苏家?苏晚晴?
陈浩立刻想起了这个曾经让他心动、后来又被他设计让母亲写信逼她与陈默“断交”的姑娘。
陈默果然还惦记着她!一个阴险的念头在陈浩脑中形成。既然动不了你陈默,
那我就动你在意的人!既能报复,又能逼你就范!他找来几个街面上的狐朋狗友,
其中就有那个在鬼市混的“刀疤刘”的手下。陈浩许诺好处,让他们去找苏家的麻烦。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苏晚晴从学校回家,刚走到大院附近的僻静小巷,
就被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拦住了去路。“呦,小妹妹,长得挺水灵啊!哥几个最近手头紧,
借点钱花花?”为首的一个叼着烟,嬉皮笑脸地挡住去路。苏晚晴吓得脸色发白,
紧紧抱着书包:“我……我没钱!”“没钱?谁信啊!听说你妈病了,有人给了不少钱吧?
拿出来分分!”另一个青年伸手就要抢她的书包。苏晚晴尖叫着后退。就在这时,
一个身影猛地从旁边冲了过来,一把推开那个青年,将苏晚晴护在身后。正是陈默!
他这几天一直暗中保护苏晚晴,就怕陈家母子使坏,果然被他等到了!“你们想干什么?
”陈默目光冰冷地看着三个混混。他认出其中一人,正是鬼市里刀疤刘的手下。
那混混也认出了陈默,愣了一下,随即狞笑道:“哟,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鬼市那个捡漏的小子!怎么,想英雄救美?识相的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陈默心中雪亮,这绝不是简单的抢劫,就是冲苏晚晴来的,很可能与陈浩有关。
他冷笑一声:“是陈浩让你们来的吧?回去告诉他,有什么手段冲我来,动女人,
算什么本事!”混混被点破,有些恼羞成怒:“少他妈废话!揍他!”三人围了上来。
陈默在北大荒锻炼出的体格和跟多隆学的几下拳脚功夫派上了用场,虽然是以一敌三,
但丝毫不惧,拳脚生风,一时间竟不落下风,还放倒了一个。但双拳难敌四手,
背后另一个混混抄起一块板砖,朝着陈默后脑拍来!苏晚晴吓得失声惊呼!千钧一发之际,
一声暴喝传来:“住手!”只见一个高大身影疾冲过来,飞起一脚,
直接将拿砖的混混踹飞出去!是赵振山!他刚办完返城手续,按照陈默给的地址,
今天正好来找他,碰上了这一幕。赵振山如同猛虎入羊群,三下五除二,
将剩下两个混混也打翻在地,哀嚎不止。“默子,没事吧?”赵振山关切地问。“没事,
赵哥,你来得正好。”陈默摇摇头,走到那个为首的混混面前,蹲下身,捡起那块砖头,
在他眼前晃了晃,声音冰冷:“今天留你一条狗腿。回去给陈浩和刀疤刘带个话。我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