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喉咙干得像要冒烟。
他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身下是厚厚的腐叶,身上盖着些枯枝——想来是昨夜意识模糊时,本能地找了个藏身之所。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白皙,指节略显单薄,和寻常少年无异,丝毫没有昨夜那灼烧一切的狰狞。
可胸口残留的灼热感,以及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都在提醒他,那不是梦。
瘦高个胸口焦黑的血洞,刀疤脸惊恐逃窜的背影,还有自己体内那股几乎要吞噬理智的毁灭欲……凌尘打了个寒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见过太多肮脏与残酷,但亲手杀人,而且是以那样诡异的方式,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我……真的变成怪物了吗?”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他试着回想昨夜那股力量爆发的瞬间,心脏处仿佛还有余温。
那感觉很奇特,既痛苦又强大,像有一头沉睡的野兽在体内苏醒,只要稍加***,就会挣脱束缚。
他不敢再试。
那股力量太可怕了,不仅会伤害别人,似乎也在灼烧他自己——他能感觉到,昨夜力量退去后,身体有种被掏空的虚弱,皮肤下甚至隐隐作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被那“烬火”缓慢侵蚀。
必须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
黑风堂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昨夜的事一旦传开,整个青石镇都会视他为异类。
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站起身,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饥饿感再次袭来,比昨夜更甚,仿佛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需要填补。
他摸了摸怀里,空空如也,那半块麦饼早就丢在了乱葬岗。
忍着虚弱和饥饿,凌尘辨了个方向——向西。
青石镇往西是连绵的苍莽山脉,人迹罕至,或许能找到一线生机。
他从小在镇上流浪,对山林并不陌生,至少知道哪些野果能吃,哪些地方有水源。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晨曦穿透林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林间传来鸟鸣,空气清新,与乱葬岗的死寂截然不同。
凌尘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正想找处溪流喝点水,却突然听到前方传来细微的响动。
他瞬间警惕起来,猫着腰躲到一棵大树后,探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站着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
那人看起来三十多岁年纪,面容清癯,颌下留着三缕短须,眼神平和,正背着手望着林间的晨雾,气质温润如玉,与这荒郊野岭格格不入。
他手里没有武器,身上也没有携带行囊,仿佛只是随意在此驻足。
但凌尘不敢大意。
能独自出现在这片山林深处的,绝非凡人。
尤其是这人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让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比面对黑风堂的打手时更甚。
他屏住呼吸,想要悄悄绕开。
“出来吧。”
平淡的声音突然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凌尘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凌尘浑身一僵,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从树后走了出来,低着头,握紧了拳头,做好了随时逃跑——或者说,再次被那股力量吞噬的准备。
青衫客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很温和,却仿佛能穿透一切,将他从里到外看得通透。
“昨夜乱葬岗上,是你?”
青衫客开口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凌尘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他没想到这人竟然知道昨夜的事!
难道是黑风堂请来的帮手?
可看对方的样子,又不像那些凶神恶煞的打手。
他没有回答,只是警惕地盯着对方,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幼兽。
青衫客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不必紧张,我与黑风堂无关。”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凌尘的手腕上——那里有一道昨夜被碎石划破的伤口,此刻己经结痂,只是痂皮边缘带着一丝极淡的焦黑色,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你体内的力量,觉醒了?”
青衫客的语气带着一丝探究。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凌尘咬着牙,往后退了一步,“我只是个路过的,现在就走。”
“走?”
青衫客轻轻摇头,“你以为,觉醒了‘烬灭之力’,还能像以前一样,隐于市井吗?”
“烬灭之力?”
这西个字像一道惊雷,在凌尘脑海中炸响。
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茫然,“你……你知道这是什么?”
昨夜那股力量,他只觉得诡异而强大,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这个陌生的青衫客,怎么会知道?
青衫客看着他震惊的模样,眼神变得深邃起来:“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这股力量沉寂了万年,如今突然在一个边陲小镇的少年身上觉醒,的确出人意料。”
他向前走了两步,凌尘下意识地想躲,却发现自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动弹不得。
这让他更加恐惧,眼前这人,绝对是个高人!
“你是谁?”
凌尘颤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
青衫客淡淡道,“重要的是,你体内的力量,会给你带来无尽的麻烦。
黑风堂只是开始,一旦让某些人知道‘烬灭之力’重现,你将面临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凌尘的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