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印着公司年会的logo，内页还记着半篇没写完的代码注释。
他翻到空白页，咬着炭笔头，开始了他的“药园项目管理计划”。
“项目目标：保障灵药健康生长，按时交付白云宗。”
“核心资源：聚灵芽×5，金阳草×12，凝气花×8，下品灵石×1。”
“风险点：虫害、旱涝、灵气不足……”他蹲在药园边，像当年写需求文档一样认真。
阳光斜斜照在笔记本上，炭笔划过纸面，留下清晰的字迹。
村民路过时都好奇地瞅。
“陈沉这是在画啥？
鬼画符？”
“不像啊，倒像是记账的，可这药园记啥账？”
“城里来的娃就是不一样，干活前还得写写画画。”
陈沉不理会议论，写完计划，又拿出几块碎木片，在地上划出表格。
左边列着“聚灵芽金阳草”，上边标着“辰时湿度午时日照酉时长势”。
每天天不亮，他就揣着笔记本去药园。
用手指测土壤湿度，记“湿/偏干/过湿”；看太阳移动的角度，算“日照3时辰/半日照”；甚至蹲在灵泉水井边，用竹筒量水温，记“微凉/温/暖”。
除草除虫也被他排了班。
“一、三、五除凝气花边杂草，二、西、六检查金阳草叶片虫害，周日全园巡检+浇水。”
他还找王铁匠要了块废铁，敲成小铲子、小耙子，柄上刻着日期，哪个工具该用在哪片田，标得清清楚楚。
李伯来看过两次，越看越迷糊。
“小陈啊，种个药哪用这么麻烦？
老辈传下来的法子，看天浇水，见虫捉虫就行。”
陈沉举着笔记本，认真解释：“李伯，这叫数据记录。
记下来才知道哪种草喜欢多晒，哪种怕涝，下次就好调整了。
就像……就像算账，一笔一笔记清楚才不会亏。”
李伯似懂非懂，摸着胡须笑：“你们城里人的账，确实比咱精细。”
除了管药园，陈沉的心思更多放在了“灵气”上。
那块下品灵石被他用布包着，藏在贴身口袋里。
闲下来时，他就拿出来研究。
他始终觉得，这世界的“灵气”，未必是什么玄乎的东西，说不定是蓝星没发现的新物质。
他做了个简单的实验。
把灵石凑近止血草，草叶没反应；凑近清目叶，叶片轻轻晃了晃；凑近金阳草，草叶边缘泛起淡淡的金光；最后凑到聚灵芽前——奇迹发生了。
聚灵芽顶端的黄芽，竟像有生命般，微微转向了灵石的方向，芽尖还渗出了一滴极细的露珠。
“有反应！”
陈沉眼睛一亮，赶紧在笔记本上画下这个现象，标注“聚灵芽对灵石反应最显著，具有趋灵性”。
他又握着灵石，感受那股持续的暖意。
这暖意不像火烤，也不像阳光晒，更像是从石头里“渗”出来的，顺着掌心的皮肤往骨子里钻，浑身都懒洋洋的舒服。
“这就是灵气的感觉？”
陈沉想起小说里的描写，试着盘腿坐下，学着冥想的样子，闭上眼睛，专注感受那股暖意。
他试着“引导”这股暖意，让它往手臂、往胸口走。
可暖意像群调皮的小鱼，你越想抓，它越乱窜，最后还是乖乖待在掌心附近。
“看来冥想也没那么容易。”
他咂咂嘴，倒不气馁。
程序员改bug改多了，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药园里的事，陈沉也没闲着。
他发现聚灵芽的土壤有点板结，想起蓝星学过的知识，草木灰含钾，能改良土壤。
于是他收集了村里烧火剩下的草木灰，小心翼翼地撒在聚灵芽周围的土里。
这举动立刻引来围观。
“小陈你疯了？
草木灰是脏东西，会烧坏灵药的！”
“就是就是，李伯说了灵药得用干净土，你这是瞎折腾！”
连路过的王婶都忍不住劝：“娃啊，别乱来，这可是要给仙师的灵药，弄坏了咱村担待不起。”
陈沉一边撒一边解释：“这是钾肥，能让根长得壮，试试就知道了。”
可没人信他，都觉得这城里来的年轻人脑子不正常。
李伯听说后赶来，看着聚灵芽上的草木灰，眉头皱成疙瘩：“陈沉，这法子……靠谱吗？”
“李伯，给我三天时间，要是叶子黄了，我立刻把灰清了，再想办法赔。”
陈沉拍着胸脯保证。
三天后，奇迹出现了。
撒了草木灰的聚灵芽，茎秆明显变粗了些，黄芽也更饱满，连叶片都亮了几分。
比没撒的几株长势好太多。
村民们傻眼了。
“这……这脏灰还真有用？”
“城里来的娃就是不一样，连草木灰都能当宝贝用！”
李伯蹲在田里，扒开土看了半天，最后对陈沉竖了竖大拇指：“你这法子，神了！”
尝到甜头的陈沉更起劲了。
他发现浇水时总掌握不好量，要么浇少了，要么浇多了淹根。
就找来几根粗竹筒，在侧面钻了些小孔，底部堵上木塞，装满水后倒插在灵药旁边。
水顺着小孔慢慢渗出来，刚好滋润根部。
“这叫滴灌，省水又省力，不用天天守着浇水。”
陈沉给李伯演示。
以前浇水得两个人提着水桶慢慢浇，现在插好竹筒，一天都不用管。
村民们看着竹筒自动渗水，眼睛都首了，纷纷求陈沉教他们做。
接下来的日子，陈沉成了村里的“发明家”。
他用树枝和藤条做了简易的锄头，锄头刃磨得更薄，挖地省力一半；他教村民把晒干的稻草编成草帘，盖在幼苗上防晒，成活率提高不少；他甚至画了张村里田地的分布图，标上哪块地适合种谷子，哪块适合种豆子，按“区域规划”种地。
村民们彻底服了。
以前觉得这穿奇装异服的年轻人不靠谱，现在见了都热情打招呼。
“小陈，今天的药园数据记完了？”
“小陈，我家那谷子地，按你说的法子种，苗长得可齐了！”
连最开始反对他的王婶，都送来两个热乎乎的玉米饼：“娃，吃点垫垫，干活累。”
陈沉笑着收下，心里暖暖的。
在蓝星时，他是格子间里的螺丝钉，没人在意他是谁。
在这里，他用自己的知识帮到了别人，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比加班改完bug还踏实。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就到了月圆之夜。
月光像流水一样洒在药园里，给草木镀上一层银辉。
陈沉蹲在聚灵芽旁边，掏出了那块下品灵石。
按照约定，今晚要把灵石埋进土里。
但埋之前，他想再试一次。
这些天，他没放弃探索灵气。
他发现握着灵石时，周围的空气似乎更“活跃”些，皮肤能感觉到一种很淡很淡的“波动”，像微风拂过湖面的涟漪。
“小说里说，引气入体是第一步。”
陈沉深吸一口气，握紧灵石，盘腿坐下。
他闭上眼睛，摒除杂念，专注感受那股波动。
这次比以前清晰多了。
月光下，灵石散发的暖意更明显，周围的“波动”像无数细小的光点，在空气中轻轻浮动。
这就是……气感？
陈沉按捺住激动，试着用意念引导这些光点。
“过来，往我这边来……”光点似乎真的受到牵引，慢慢向他靠近，贴在他的皮肤上。
暖暖的，痒痒的，像有无数小蚂蚁在爬。
“就是现在！”
他集中精神，想让光点穿过皮肤，进入体内。
可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那些光点像撞在无形的墙上，在皮肤表面徘徊，怎么都钻不进去。
他急了，张开嘴想把光点“吸”进去。
光点随着呼吸进入口腔，可刚到喉咙，又被他下一次呼气带了出去。
来来***几次，一点都留不住。
只有极少数、细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光点，像找到缝隙似的，勉强透过皮肤渗进体内。
但这些光点进入后，就在体内乱晃，没一会儿就消散了，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陈沉睁开眼，长长叹了口气。
月光下，他的眼神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了然。
果然没那么容易。
没有功法引导，就算感受到了灵气，也留不住，更别说炼化了。
就像他写代码，有了思路却没有编译器，再美的逻辑也跑不起来。
“看来，修行这事儿，急不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把灵石捧在手心。
这块小石头，陪了他一个月，见证了他的各种“实验”，也让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神奇。
陈沉走到聚灵芽旁边，小心翼翼地挖了个小坑，把灵石轻轻放进去，再用土盖好，压实。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望着药园里在月光下安静生长的灵药，心里默默念叨：“灵石啊灵石，你好好滋养它们。
等将来我找到了功法，学会了引气，说不定……还能再‘研究’研究你。”
夜风拂过药园，带来草木的清香。
聚灵芽顶端的黄芽，在月光下轻轻摇曳，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陈沉笑了笑，转身往住处走。
虽然引气失败了，但他并不沮丧。
作为曾经的程序员，他最清楚：复杂的系统，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
从需求分析到代码实现，从测试改bug到上线运行，每一步都得慢慢来。
修行，大概也是个需要耐心打磨的“大项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