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黑色训练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
一个漂亮的三分球空心入网,场边传来队友的口哨声,他咧嘴笑的时候,白牙在晨光里晃得人眼晕。
“江屿,下午有体能测试,你这状态怕是要破纪录啊!”
队友抛给他一瓶水。
江屿拧开瓶盖灌了大半瓶,喉结滚动的弧度利落又好看:“破纪录哪有下午的篮球赛重要。”
他眼神瞟向训练馆外的琴房方向,那里的窗帘还拉着,不知道林烟今天会不会去练歌。
昨天散场时,他鬼使神差地往琴房门口放了瓶温牛奶,早上路过时瓶子己经空了,垃圾桶里却没找到包装。
这个发现让他练球的劲头都足了三分,运球的力道差点把地板砸出坑。
同一时间,音乐学院的琴房里,林烟正对着乐谱发愁。
《月光奏鸣曲》的第三乐章总也弹不出那种汹涌的情绪,指尖落在琴键上时,总忍不住想起昨天那瓶温度刚好的牛奶。
她知道是谁放的——训练馆那边总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和那个高大的身影一样,带着挡不住的生命力。
“林烟,辅导员找你。”
门外传来同学的声音。
她慌忙合上琴盖,起身时不小心带倒了谱架,哗啦啦的声响里,一张折叠的便签掉了出来。
是昨天牛奶瓶上的,她当时没敢看,此刻展开来,只见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听你唱歌,比赢球还让人开心。”
林烟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把便签塞进乐谱夹最深处,像藏起了一个会发烫的秘密。
法学院的模拟法庭里,裴书珩正站在原告席上陈述案情。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连声音都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
“根据《公司法》第一百西十八条,被告的行为己构成关联交易损害公司利益……”旁听席上,江知忱转着笔,挑了挑眉。
作为金融学院的“大姐大”,她见多了唇枪舌剑的谈判桌,却第一次觉得有人把法律条文说得比股市K线图还带劲。
尤其是他陈述到关键处时,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里会闪过一丝锐利,像鹰隼锁定了猎物。
辩论结束后,江知忱在走廊拦住他:“裴律师,刚才那个案例,如果从金融杠杆的角度看,被告的操作其实有避险空间。”
裴书珩停下脚步,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法律只看证据,不看可能性。”
“可商场上,可能性就是利润。”
江知忱笑起来时,眼角的痣显得格外明艳,“下周有个投资论坛,主讲人是瑞银前首席经济学家,一起去?”
她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裴书珩点了点头:“地址发我。”
转身离开时,他的步伐依旧沉稳,只有捏着文件夹的手指,微微收紧了半分。
艺术学院的画室里,苏橙正对着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发呆。
宣纸上的江南水乡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墨色晕染得太过犹豫,像他此刻的心情——父亲昨晚又打来电话,让他国庆回家时去公司实习,语气里的不容置疑像根细刺,扎得他胸口发闷。
“又在跟自己较劲?”
苏云清端着两杯热可可走进来,把其中一杯放在他手边。
苏橙用指尖蘸了点墨,在桌面上画着圈:“哥,你说坚持自己的设计理念,是不是很傻?”
苏云清在他身边坐下,目光落在画纸上:“我爸以前总说,做生意要懂变通,但我开工作室时,还是坚持只卖自己喜欢的设计师品牌。”
他笑了笑,眼里有温润的光,“你看,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他拿起画笔,在苏橙的画纸上添了几笔——几只白鸟掠过水面,翅膀带起的涟漪让整个画面都活了起来。
“别让别人的期待,挡住你的笔锋。”
苏橙看着那些灵动的白鸟,忽然笑了。
他仰头喝了口热可可,甜腻的暖流里,似乎藏着某种笃定的力量。
而在历史系的资料室里,秦聿之正对着一堆古籍抄录。
金丝边眼镜滑到鼻尖,他抬手推眼镜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放大镜——那是池欷忘在这里的。
昨天她蹲在地上整理考古报告,黑框眼镜滑下来,露出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认真得让人不忍打扰。
“秦学长,这是你要的《洛阳伽蓝记》校本。”
池欷抱着书走进来,看见他手里的放大镜,脸颊微微发烫。
秦聿之把放大镜递还给她,目光落在她胳膊上的淤青——昨天搬资料时不小心撞到的。
“考古队的工作,还是要注意安全。”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管药膏,“这个消肿很快。”
池欷接过药膏,指尖触到他的温度,像触到了春日融雪的溪流。
她低头翻着书页,声音细若蚊吟:“谢谢学长。
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北魏公主的故事,后来怎么样了?”
秦聿之笑了起来,开始慢慢讲。
阳光透过高窗落在两人身上,灰尘在光柱里跳舞,把那些古老的故事,都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