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建立，缉事厂！
“哐当！”
一声脆响，上好的官窑青瓷被狠狠砸在地上，碎裂成无数片。
王振胸口剧烈起伏，那张老脸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沟壑纵横的皱纹里，填满了阴狠的杀气。
他身旁，一个年轻些的心腹太监，正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连大气都不敢喘。
“反了！
真是反了天了！”
王振尖利的嗓音在殿内回荡，像夜枭的啼哭。
“那个小杂种，他今天敢摔玉玺，明天就敢动咱家的脑袋！”
他猛地一脚踹翻了身旁的香炉，滚烫的香灰洒了一地。
那心腹太监连忙跪下，颤声道：“干爹息怒！
依儿子看，陛下今日不过是一时冲动，被咱们逼急了而己。”
“蠢货！”
王振一巴掌扇在那太监脸上，打得他原地转了半圈。
“你懂个屁！
他那眼神，变了！
以前是头待宰的羊，今天，是头想咬人的狼崽子！”
王振喘着粗气，在殿内来回踱步，眼中的凶光越来越盛。
“李家那边也传来话了，他们等不及了。
盐场一日不到手，他们就一日睡不安稳。”
“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
“传话给李维庸，就说计划提前。
今夜子时，城外兰若寺，咱家要亲眼看着他，喝下那杯‘仙酿’！”
“让他，也尝尝‘突发恶疾’的滋味！”
……与此同时，皇帝寝宫，养心殿。
殿内一片死寂。
赵玄端坐于龙椅之上，神情平静，与殿外王振的暴怒，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挥了挥手，声音淡漠。
“你们，都退下。”
殿内的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为首的总管太监常安躬着身，脸上挤出谄媚的笑。
“陛下，这不合规矩……”赵玄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他的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愤怒，也没有威严，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常安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股寒意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远古凶兽盯住了，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
“奴才……奴才告退。”
他连滚带爬地带着所有人退出了大殿，紧紧关上了殿门。
空旷的大殿，只剩下赵玄一人。
他靠在龙椅上，闭上眼，对着空无一人的阴影处，轻轻开口。
“出来吧。”
话音落下。
龙椅后方的阴影，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
一道身穿绯色蟒袍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随后单膝跪地，头颅深深垂下。
正是曹正淳！
他就像一个真正的鬼魅，出现得没有一丝征兆，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气息，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赵玄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问道：“这殿里，干净吗？”
曹正淳的声音，嘶哑而恭敬，从地面传来。
“回陛下，不干净。”
“有三只躲在暗处的老鼠。”
“一只在殿顶的横梁上，是王振的人。
另外两只，在窗外的老槐树上，是李家的狗。”
赵玄的指尖，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咚。
咚。
咚。
每一下，都敲在死寂的空气里，也敲在曹正淳的心头。
他能感觉到，这位年轻的帝王，正在酝酿着一场滔天的风暴。
终于，敲击声停了。
赵玄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御阶，停在了曹正淳的面前。
他俯视着这个跪在地上，却比满朝文武加起来都更可怕的男人。
“朕要你，做朕的影子，做朕的刀。”
曹正淳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兴奋。
赵玄的声音，继续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朕要你，为朕建立一个衙门。
它不归六部，不入内阁，它只听朕一人号令！”
“它要监察天下！
上至藩王世家，下至黎民走卒，但凡对朕、对这大炎江山有不轨之心者……”赵玄的声音顿了顿，一字一句，杀机毕露。
“可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这个衙门，就叫……缉事厂！”
“轰！”
曹正淳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阴鸷的眸子里，第一次燃烧起近乎狂热的火焰！
影子！
刀！
监察天下，先斩后奏！
这是何等的信任！
何等的权柄！
他匍匐在地，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喊道：“奴才！
遵旨！”
“凡是陛下的敌人，都该死！”
赵玄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你需要什么？
钱？
人？”
曹正淳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回陛下，奴才什么都不需要。”
“这皇宫大内，最不缺的，就是被欺压的苦命人。
只要给他们一点点希望，他们就会变成陛下最忠诚的狗，最锋利的爪牙。”
他顿了顿，再次叩首。
“奴才，只求陛下一道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
好！
要的就是这份干练！
赵玄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到御案前，取出一卷明黄圣旨，拿起那方刚刚才被他“失手”摔落的传国玉玺，重重地盖了上去！
他将圣旨递给曹正淳。
“去吧。”
“朕，等你的消息。”
“遵命！”
曹正淳接过圣旨，如获至宝，整个身影瞬间化作一道青烟，融入了殿角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养心殿内，落针可闻。
赵玄重新坐回龙椅，静静地等待着。
他知道，这是他下的第一步棋。
这步棋走出去，他与王振、与满朝世家之间，再无半点转圜的余地。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不到半个时辰。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随着夜风，从殿门的缝隙中飘了进来。
那道熟悉的阴影，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御阶之下。
曹正淳依旧跪在那里，姿势与离开时一模一样，仿佛从未动过。
只是他的袖口，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暗红色。
“陛下，老鼠，己经清理干净了。”
他双手呈上一张从怀中取出的字条，纸张的边缘，己经被血浸透。
赵玄接过字条，展开。
上面的字迹潦草而惊恐，显然是仓促写就。
“计划提前，子时，兰若寺，备仙酿，送君上路！”
字字，都透着血腥与杀机！
赵玄的手指，猛地攥紧了字条。
王振！
李家！
你们，真的等不及了啊！
他看着下方跪着的曹正淳，这把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最锋利的刀。
一个无比大胆，无比疯狂的计划，在他心中轰然成型！
想让朕“突发恶疾”？
好得很！
赵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冰冷刺骨的笑意。
“曹正淳。”
“奴才在。”
“今夜，朕不想待在宫里了。”
赵玄站起身，目光穿透了宫殿的墙壁，仿佛看到了城外那座阴森的兰若寺。
“你，陪朕出宫，去看一场……狗咬狗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