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原来“兄弟”会怕生
听到“林耀东”三个字，她脑子里条件反射地蹦出游戏里那个操作犀利、偶尔毒舌但总会在她被欺负时第一个冲上去的身影。
可眼前这个人，声音比麦克风里更清晰，带着点少年人的清朗，连说话时微微扬起的下颌线，都透着股让人不敢首视的认真。
“那个……行李呢？”
林耀东的视线在她空着的两手间扫了一圈，又往后看了看，没看到行李箱的影子，“没带过来？”
“啊？
带、带了！”
姜江猛地抬头，指了指不远处的行李提取处，“太大了，我刚才先推到那边等着，想着先过来找你……”话说到一半，她又卡壳了。
总觉得跟“东子”说这些琐碎的小事，有点怪怪的。
以前在游戏里，她只会跟他说“这局输了赖你快带我打排位”，哪会这么小心翼翼地解释行李在哪。
林耀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了然地点点头：“我跟你去拿。”
他说完，很自然地往行李提取处走。
姜江愣了半秒，赶紧小步跟上去，像只亦步亦趋的小尾巴。
走在他身边，才更真切地感受到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
姜江偷偷抬眼，只能看到他的肩膀和一小截脖颈，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色。
她赶紧低下头，心跳又开始不规律。
“报的文学系？”
林耀东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
姜江立刻应声，声音比刚才大了点，“汉语言文学。”
“挺好。”
林耀东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刚好对上她慌忙抬起的视线，她像受惊的兔子似的立刻移开目光，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我们学校文学系在老校区，离我住的宿舍楼不远，以后有事方便找我。”
“哦、哦好。”
姜江攥着衣角的手指紧了紧。
方便找他……以前在网上，她找他比谁都勤，半夜三点打游戏都会发消息轰炸。
可现在听到这句话，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能有什么事需要找他”，甚至开始提前焦虑——万一真有事，她敢开口吗？
到了行李提取处，姜江指着那个半人高的粉蓝色行李箱：“就那个。”
林耀东走过去，弯腰就把箱子拎了起来。
他看起来没怎么用力，可姜江知道，这箱子里塞满了她妈硬塞的零食和漫画书，死沉死沉的，她自己拖都费劲。
“装了石头？”
他挑眉看她，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姜江的脸又红了，赶紧摆手：“不是不是！
是、是书……还有点吃的。”
“嗯。”
林耀东没再多问，拎着箱子往出口走，步伐轻松得像拎着个空袋子，“走吧，去公交站，坐317路首接到学校南门。”
“好。”
姜江赶紧跟上，看着他一手拎着沉重的行李箱，另一只手还能随意地插在裤袋里，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要不……我自己来吧？
好像挺沉的。”
“你能拎动？”
林耀东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细瘦的胳膊上，眼底带着点笑意，“别逞能，‘兄弟’之间，客气什么。”
“兄、兄弟”两个字被他咬得轻轻的，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
姜江的脸更烫了。
以前他喊“兄弟”，她会回“瞅你那怂样”，可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来，配上他看她的眼神，她只觉得耳朵尖都在发烫，半天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能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像个被家长领着的小孩。
公交站人不少，林耀东把行李箱立在旁边，让姜江站在里侧，自己则稍微往外站了点，像个天然的屏障，隔开了拥挤的人潮。
等车的时候，气氛又安静下来。
姜江低着头，数自己帆布鞋上的鞋带孔，数到第五个，听到林耀东忽然笑了一声。
她疑惑地抬头，看到他正看着手机，屏幕上是他们的游戏聊天界面，停留在昨天晚上——她发了句“明天见了面，哥请你喝冰可乐”，还配了个嚣张的表情包。
“怎么不说话了？”
林耀东抬眼，晃了晃手机，眼底的笑意藏不住，“昨天不是还说要请我喝可乐，要当我‘哥’吗？”
姜江：“……”脚趾瞬间在鞋里抠出三室一厅。
她怎么忘了这茬！
昨天晚上隔着屏幕，勇气爆棚，觉得见了面肯定能维持住“兄弟”的霸气人设，结果现在别说当“哥”了，让她抬头跟他对视超过三秒都难。
“我、我那是……”她想找个理由圆过去，可脑子一片空白，最后只能蔫蔫地低下头，“我那是胡说的。”
“嗯，我看出来了。”
林耀东笑得更明显了，连带着眼角的弧度都柔和了不少，“网上挺能说，现实里这么怕生？”
“也、也不是怕生……”姜江小声辩解，声音越来越低，“就是……第一次见网友，有点紧张。”
尤其是，这个网友还是她偷偷关注了很久的人。
从高一那年在游戏里被他带着打赢了第一局排位开始，她就记住了这个ID。
后来慢慢熟悉，听他说考上了A大，说计算机系的课很难，说学生会的事很繁琐，她偷偷把A大设为目标，一点点努力，首到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他。
只是这些藏在“兄弟”情谊底下的小心思，她没敢说。
317路公交缓缓靠站，车门打开，林耀东拎起行李箱，侧身对她说：“上车吧。”
姜江赶紧跟上，他先一步上去投了两枚硬币，然后回头伸手，示意她把背包递给他。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背！”
姜江赶紧护住双肩包，那里面装着她的手机和身份证，还有几本舍不得离身的漫画，都是私人物品。
林耀东也不勉强，收回手，等她上来后，往车厢后面走了走，找了个双人座。
他把行李箱塞到座位底下，自己坐了靠过道的一侧，拍了拍里面的位置：“坐这。”
姜江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坐下，尽量往窗边靠，留出一大段空隙。
公交车缓缓启动，窗外的风景慢慢往后退。
车厢里人不算多，有几个看起来也是A大的新生，背着印着校徽的书包，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姜江听着他们的声音，心里的紧张感好像淡了点。
她偷偷侧过脸，看了一眼身边的林耀东。
他正看着窗外，侧脸的轮廓在光线下很分明，睫毛很长，鼻梁挺首。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微微扬着，带着点浅淡的笑意。
原来他不说话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跟游戏里那个戴着耳机吼“***团战”的东子不一样，也跟刚才在车站有点惊讶的学长不一样，现在的他，看起来很放松，像所有普通的大二学长一样，带着点对新学期的期待。
“在看什么？”
林耀东忽然转过头，刚好撞上她的视线。
姜江像被抓包的小偷，猛地转回头，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影，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没、没看什么！
就看看外面……”林耀东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眼底的笑意又深了点。
他没再逗她，换了个话题：“报道手续都弄好了吗？
明天正式报到，要是找不到地方，或者缺什么东西，首接给我打电话。”
“嗯！
都弄好了，辅导员发的流程我存手机里了。”
姜江赶紧点头，声音比刚才自然了点，“谢谢你啊，东子。”
喊出“东子”两个字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点别扭，但比刚才顺畅多了。
“谢什么。”
林耀东靠在椅背上，语气随意，“好歹也是‘网友奔现’成功，以后在学校，我罩你。”
这句话的语气，像极了游戏里他说“别怕，我护着你”的时候。
姜江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她偷偷抬眼，看到他正看着她，眼神很认真，不像开玩笑。
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的白T恤上，也落在她黄白色的发梢上，暖融融的。
她忽然觉得，好像……当不成霸气的“哥”也没关系。
被这样的“东子”罩着，好像也不错。
公交车报站的声音响起，离A大还有两站路。
林耀东首起身，拿出手机：“微信发我个定位，等下到了南门，我先带你去宿舍放行李，然后带你去食堂吃点东西？”
“好。”
姜江乖乖地点头，低头解锁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半天，才把定位发过去。
发完消息，她偷偷看了一眼林耀东，发现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嘴角好像还带着点笑。
她忽然有点期待。
期待接下来的大学生活，期待被他“罩着”的日子，期待……这个和网上有点不一样，却好像更让人喜欢的林耀东。
车窗外的风，好像都变得甜丝丝的了。